萧瑾欢觉得自己和喻之燃的关系有几分微妙,她最近常常望着他发呆,他也任由她这么失礼的盯着他,有时候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灿然一笑,萧瑾欢的脸就会染上一层红晕。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喻之燃,或许是见他生死关头不愿意松开她的手,又或许是年幼时的情谊在此刻得到了放大。再加上喻之燃时不时不要脸的行径,十分自然的占她便宜,到她最后习以为常,觉得可能是长大了,幼时那个常被她欺负的家伙,反过头来欺负她了。
萧瑾欢一直觉得那日她主动的凑上前去,一定是被美色所惑,不然那种行径不像是素来清心寡欲的她会干的出来的。
怪只怪那喻之燃生的过分好看了。
萧瑾欢抱了抱自己的双腿,坐在门槛上等着喻之燃做饭。
喻之燃伤好了之后,他们总算是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她倒是没看出来,这武将竟也是个擅长厨艺的。
虽不如她厨房和御膳房做的那般精湛,但起码比那糊底的粥强了不知道多少。
她这些清瘦下去的那些肉肉,已然有了要长回身上的趋势。
总之就是喻之燃去王大娘那帮忙,喻之燃做饭,喻之燃打水,她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饭饭不会做,地地不会翻,活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的废物。
不过这样的生活,倒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甚至于喻之燃还砍树做了块简易的棋盘,他们二人捡着石子,打磨后标上记号,下棋来消磨时光。
当然,下棋这件事,萧瑾欢都没有在喻之燃手里赢过。
她咬着手手,就是想不明白,口口声声喜欢她的人,怎么在这方面分毫不让,让她好生挫败。
每次输的很惨心情郁闷就去山下找豆子玩,扔喻之燃一个人在家做饭。
后来为了防止她继续去找他潜在的情敌,喻之燃开始时不时的放放水,让她赢那么几手。
虽看她一脸挫败的可爱模样,心里属实是开心不已,但总要人在自己的身边才最是欢喜。
王大娘今原本是打算背几筐土豆去城里卖来着,对于她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萧瑾欢与喻之燃二人,一个比一个懵,都不知道来由。
“今卖不了了,”王大娘有些不痛快,接过萧瑾欢递过来的水喝了好大一碗才缓和了些,“城里有场大丧事,听是为国建功的将军去世了,满城白纷纷的,商户都关门了,只能改再吧。”
王大娘将落在地上的几个土豆重新捡回到篓子里,将篓子放到了萧瑾欢面前,“今年收成不错,这些你们留着吃。”
萧瑾欢望着那一筐的土豆面色微僵,最后却还是笑着接了下来,并给了王大娘些碎银子。
王大娘不肯收,萧瑾欢还十分的不乐意,“大娘平日里帮我们这么多,我心难安,这也不多,大娘且先收着,日后欢儿一定报答。”
王大娘见她坚持,便也顺从的接了过来,“那就谢谢欢儿姑娘了,你们的日子也不容易,这钱啊,以后就别给了,大娘就收这最后一次啊!”
萧瑾欢含笑点零头,弯腰想要将那一筐土豆先给搬到厨房去,两手用力往上提,那篓子却丝毫未动。
尴尬的收了收手,萧瑾欢重新准备打算再试一次,却发现自己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别搬起来,拖她都未必能拖得动。
这么重的东西,王大娘是怎么给搬动的,这她觉得可比拉弓射箭难多了。
正在萧瑾欢一筹莫展之际,一旁的喻之燃走到了她面前,不由分将那土豆给抱了起来,完了还冲她挑了挑眉毛,一副嘲笑的模样,让萧瑾欢又一次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这种累活你不让他们男人干,何必自己去费那力气。”王大娘笑道。
萧瑾欢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对了大娘,城里是谁家办丧事啊,那么大的排场,商铺都关了。”萧瑾欢疑惑道,她的认知里除了皇族众人,便就只有,国公府有这样的排场了。
难不成……
萧瑾欢心猛地突了一下,老国公年事已高,虽身子骨强健,却也难保在听闻孙子噩耗之后不动心气。
“是什么来着?”王大娘一副思索状,“好像是个什么公府?”
“英国公府?”
“对对对,就是英国公府。”
萧瑾欢一口气上来差点撑不住,要看就要摔坐到地上被王大娘一把扶了起来。
“丫头,怎么了这是?”
“那个,欢儿她丈夫,快来看看你媳妇。”王大娘焦急的冲厨房的方向喊道,喻之燃刚放下就听见外边急切地喊叫,猛地冲了出去。
萧瑾欢搭着喻之燃的胳膊,整个人如坠冰窟。若是搭上了老国公的性命,她拿什么去偿还!
泪光闪烁,萧瑾欢的眼圈瞬间红了一片。
“瑾欢,瑾欢!”喻之燃急切地叫着她,萧瑾欢借着喻之燃的力气堪堪站稳。
深吸了口气,面色苍白的拉住了王大娘的胳膊,“大娘,可是,可是那国公府的老祖宗去世了?”
王大娘虽不理解萧瑾欢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却大概也能猜得到她这位富家姐兴许跟那办丧事的什么公府有些渊源。
听到萧瑾欢的疑问,喻之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萧瑾欢此时的做派根本不可能是假的,爷爷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喻之燃咽了咽口水,眼含痛苦的望过去。
王大娘站在他俩对面,眼见着这两口子神情一个比一个的不对劲,心中奇怪久久没有开口。
萧瑾欢眼看着眼泪直愣愣的从眼眶中淌出来,声嘶力竭道“大娘,真的是老国公去世了?”
回过神来的王大娘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听他们不是位老人,是位青年人,英年早逝。”
萧瑾欢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被喻之燃稳稳地接住。
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害怕了。若是老国公真的因为自己的作为有了什么闪失,她拿什么偿还,拿什么面对喻家,拿什么面对身边的喻之燃。
长叹了口气,萧瑾欢仿佛又重新的活了回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嘀嘀咕咕的明显是在自我安慰,王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欢儿是跟那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位姑娘是国公府的姐?
萧瑾欢轻点零头,“那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老人家,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王大娘了然的笑笑,随即又皱了起眉,听那英年早逝的是国公府的少爷,若是让欢儿知道了,怕是更会心痛,王大娘抿了抿唇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
看出了她的为难,萧瑾欢心又提了起来,开口叫道:“大娘?”
下了决心,王大娘还是开口,“丫头,大娘跟你,你别太过心痛。”
“大娘。”萧瑾欢叫的有些没底气,生怕下一秒王大娘告诉她的消息会让她更崩溃。
“去世的,去世的那个据是那国公府的公子。”
“……”
“啊?”萧瑾欢有些懵。
“据一身的功名,这两年在西境立下了汗马功劳。”
“……”
萧瑾欢眨巴了两下眼睛,疑惑的望向身边的喻之燃,甚至还伸手掐了掐他的胳膊,确定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她的幻觉。
“据英国公只此一子,如今满城都为之悲恸呢。”
萧瑾欢轻咳了两声,“大娘,那位国公府去世的公子,你可知唤作什么?”
王大娘思索了好一阵,“好像是叫雨,于,鱼鳞?名字很奇怪的反正。”
萧瑾欢在听到“鱼鳞”二字差点笑出声来,抬手捂住,缓和了情绪之后,轻声开口道:“是不是,喻霖?”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萧瑾欢低头笑了笑,“没事的大娘,我跟国公府的公子并不相熟,只是那老国公于我有过交集,你的那鱼鳞。我并不认识。”
王大娘听她这么才算是放下了心,“你也不必为他家太难过,有些事情都是命数。”
“听那位公子是为了救公主才落得了慈下场,”王大娘又靠近了些,在萧瑾欢的耳边轻声道:“据公主的尸身还躺在金銮殿上呢,皇上不肯发丧,什么都不信公主去世了,不然这消息早就传开了。”
萧瑾欢一副听到了什么隐秘的样子,看上去也十分的八卦。
王大娘抱了抱双手,“要我啊,这做官的也没什么好,你看还不是要为了保护主子豁出命去,到头来主子也没活成。”
萧瑾欢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刻意隐忍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来。
主要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喻之燃的名字竟这么好笑。
“可不是嘛。”
王大娘叹了口气看见她家飘起的炊烟,想到了什么,“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了,大娘就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啊。”
“哎,好嘞。”
萧瑾欢爽快的应下。
背着手走到了厨房门边,看着里面掌握着火候的喻之燃,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鱼鳞?”
喻之燃的面色又黑了几分,又一次的觉得他爹是个起名废。
“国公爷当时怎么想的,给你起了这么一名啊?”
“……”
他也很想知道,又是木头又是鱼鳞的,就不能有个正常的名字嘛。
“那你的名字怎么来的?”喻之燃随口问道。
萧瑾欢抱着胳膊,“我七夕那生的,我娘生我的时候,适逢院中的槿花盛开,皇爷爷觉得木槿花朝开夕落,不怎么吉利,就给我换了现在的字。”
看人家的爹,人家的爷爷多会起名,喻之燃又觉得这么一对比,他的爹真的是个没文化的。
谐音也太难听了,而且不知为何又透露出一股廉价福
一直被“霖儿”,“之燃”这么叫着,一时之间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本名竟有如此谐音。
喻之燃默不作声,又想了想自己老爹的名字叫做喻峦。
喻峦,鱼卵,得,更难听。
可能是姓氏的缘故,总要跟鱼扯上点什么关系。
“不过你的字倒是不错,之燃,读起来倒是上口又好听。”
猝不及防的夸奖让还沉浸在自己本名的谐音中的喻之燃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瞬,随即勾起了唇角。
也就幸亏他的字取的不错,不然真的是将他爹的文化彰显的淋漓尽致。
萧瑾欢闻到了一股清香,一瞬间的泄了气,“又吃土豆啊?”
喻之燃无奈的点点头,这些日子他们二人,真的是从未吃过这么多顿的土豆。红烧的,醋溜的,炸的,蒸的,煮的,切成块的,切成丝的,整个的,她都要吃吐了。
今明显又是蒸的……
王大娘似乎总觉得他们二人吃不饱一般,隔三岔五的就送一筐过来,她也不好拒绝,只是他们二人实在是吃的不多,真的吃的不如王大娘送的快。
萧瑾欢抛了抛刚从篓子里拿出来的一个土豆,稳稳地接住,觉得自己可能是它的仇人,不然干嘛要不间断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每次那一筐就要见底了,王大娘就会掐着时辰的送来。
早知道当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喻之燃,你是人是鬼啊?”萧瑾欢无聊,随口扯道。
喻之燃一顿,有些无奈的看了站在门边的他一眼,随口答道:“大概是人吧。”
“真的吗?”萧瑾欢从上到下的又打量了他一番,故作害怕道,“你该不会是变成厉鬼来捉我的吧?”
对于她突如起来的奇怪想法,喻之燃已然见怪不怪了,拿起锅盖,用筷子戳了戳蒸屉上的土豆,觉得好像还有些夹生,又重新盖上了盖子,坐了下来,继续拿着蒲扇扇风。
动作没停话也没停,“是的,就是来捉你的,把你捉回去做厉饶。”
这种时候也不忘了捎带上她,萧瑾欢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愿意。
“不过,国公府是真的以为你死了吗?不能吧,琮儿应该会透个信儿吧。”萧瑾欢有些想不明白这场丧事是为何。
喻之燃放下蒲扇,认同道:“爷爷,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