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欢最近的状态,简直不是一个无法无能够形容的聊。
入冬之后人也懒惰,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每日又不少的官爵夫人进攻探望,都被拦在了晗欢阁的大厅里,却也没几个见到过她。
若是她今日兴致高一些,可能会从床上爬起来去见上一见,大多时候,那些官爵夫人都是在大厅中坐了一会,便被萧瑾欢赶了回去。
到底真心来探视的也不见得有几个,大多都是为了场面,萧瑾欢不喜欢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唠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不如出门溜达溜达来的有意思。
萧琮也宠着,凡事也都随着萧瑾欢的心意。
她便在这晗欢阁里过了一段还算惬意的日子。
只是有件事,萧瑾欢一直在纠结。
她和喻之燃的婚事,萧琮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实在是有些猜不透自家弟弟的想法,明里暗里给的暗示也够多了,萧瑾欢根本不相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只是不急,再缓缓。
她猜来猜去,实在是想不通。
萧若权这日来看她,听她抱怨了一同琮儿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也只是但笑不语,得了萧瑾欢好一段嘲讽。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萧若权倒是觉得琮儿那么做,实在是情有可原。
萧瑾欢抱着腿,没什么坐相的蜷缩在位置上,整个人看上去气鼓鼓的,“我原是想着,年前把事情定下,等着年后开春之后,直接就把婚事办了。”
萧若权无奈的摇头,“你就这么着急嫁给他?”
萧瑾欢抄起桌上的一个橘子朝着萧若权扔了过去,“万一被人抢走了呢!”
又觉得有几分委屈,“你喻之燃是不是不想娶我啊?”
萧若权觉得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瑾欢:“他若是上心,怎么着也可以请旨赐婚的啊,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样子是真长大了,竟这么着急的想要出阁,萧若权无奈的摇了摇头,“琮儿不会那么轻易就下旨的。”
瞧他如此断定,萧瑾欢眯了眯眼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和琮儿想方设法的想要撮合我和喻之燃,怎么真到了这一步,你们一个个的反而都不愿意了呢?”
心思被看穿,萧若权的面色自然是不会很好看,尴尬的笑了笑,“当时确实觉得喻之燃是最佳的国婿人选啊。”
“现在不是了?”
顿了几秒,萧若权无奈,“现在也是。”
这喻家的子,若是真的要挑错,还真是不太好挑。做事也是个尽善尽美的,又从不越界,对萧瑾欢更是一片真情,感动地。
属实是最佳的侄女婿。
只是……
“你也要体谅体谅琮儿嘛。”
“他怎么了?”
萧若权心底暗骂萧瑾欢是个没心肝的,嘴上确实好心的给她解释,“你死里逃生,他远在京城,生怕你有个万一,担惊受怕了那么久,你这一回来就要出嫁,琮儿怎么舍得。”
“再他自幼与你亲近,你出阁便就要离宫,搬去公主府,琮儿若是那么久见不到你,自然也是思念。”
“所以,先不用那么着急,你给他一段时间缓缓嘛。”
萧瑾欢叹了口气,倒是忘了琮儿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自己要是出嫁了,这皇宫之中,还真就没个陪他长大的人了。
“其实,我还挺感谢那穆惹晴的。”
萧若权觉得有趣,向后仰了仰身子,靠在了靠背上,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听热闹,“呦,这我倒是没想到,当初那西凉公主可是好几次跟你过不去啊。”
萧瑾欢想起那段时候,其实也不过是今年的春,也不算太远,却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别,那时候我就觉得那公主挺有趣的。”
“抽了你一鞭子,还有趣?”
萧瑾欢摆摆手,“那一下本就是我的意料之中,本就设计好的。也算是我该着的。”
“我是觉得,若不是她的出现,这宫里前段日子可真的就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有染病,我真怕琮儿撑不过来。”
“那丫头虽莽撞了些,却也是个明媒温暖的姑娘,性格也直来直去,藏不住什么心思,单纯倒也算得上。”
萧若权磕了两个瓜子,“倒是没看出来,你对人西凉公主评价挺高的呀!”
萧瑾欢轻笑,“到底也是因着那公主,终究还是个讨喜的吧。我与她,也算是合得来。”
“那你瞧着琮儿对她是不是有感情啊?”
萧瑾欢动作一顿,这个她还真没仔细观察,“常言道,日久生情。想来用在琮儿身上,也算是合适的吧。”
“他那慢热的性子,我觉得不是如今,在以后也会被那公主的性子给打动的。”
萧若权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打趣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倒是不仅帮他解决了西境之事,还帮他找了个媳妇。”
提及此事,萧瑾欢还颇为自豪,“当除跟那西凉皇子做这么一笔交易,真是赚翻了,与南楚的仗事,也有西凉出兵帮衬着,真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萧若权叹了口气,“当时还真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不过是想着能安定了西境一直以来的骚乱,没想到竟还能得益于此。”
萧瑾欢摇晃了几下身子,肯定的点头。
“有些事,大抵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就像她和喻之燃,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走到一块去的。
年少时遇见的美好,延续到如今,竟也不是风采,只觉更加美妙,萧瑾欢觉得如今下太平,好不自在。
“对了,英国公何时回京?”
萧瑾欢倒是忘了他的父亲。
萧若权沉思片刻,“前几日南楚刚递了降书,那老皇帝气的一病不起,南楚元气大伤,总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暂时起不了什么祸事。”
“至于英国公,想来应该能在年前回宫吧。”
萧瑾欢抱着暖炉,瞧着外边积压得黑云,猜想,大概是要下雪了。
萧瑾欢想到了什么,有些事还是要跟琮儿聊聊,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上书房内。
萧琮与喻之燃四目相对,到底还是萧琮没忍住,率先开口,“你和皇姐的事,朕想再缓缓。”
喻之燃垂了垂眼眸,未见什么异常,“但凭陛下做主。”
萧琮淡笑,“你就不担心,朕反悔了,不将公主许配给你?”
喻之燃起身,行了一礼,“臣,有那个信心。”
有信心整个北煜,挑不出比他还好的国婿人选,家世,相貌,才华,感情,每一项他都不觉得自己会输。
“你倒是自信。”
喻之燃淡笑,微微拂了拂身子。
萧琮有些感叹,“当年,我原以为你和皇姐缘分就要尽了。”
那时候的喻之燃连自己的感情都没看清楚,旁观者清,一直跟在皇姐身后的他自是看的最清楚。
那个整日里着让皇姐不要如此烦他的少年,那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仿佛只是情绪化的上那么一嘴,根本没有半分的厌恶。
也算是默许了皇姐每日的叨扰。
不管事出于什么缘由,对女子的敬重也好,对皇家的尊崇也好,总之,那时候还的他真的觉得皇姐与喻之燃是绝配。
“我引你见着了皇姐与沐云一同放风筝的情形,却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将心思藏得如此之深。”
喻之燃微扯了下嘴角,“或许,那时候,我也看不分明吧。”
萧琮转了转身子,重新面对喻之燃,“我当时在想,若是你与皇姐喜结连理,那也算不负了这一同长大的情谊。”
“只是后来出了种种的事,你又出发去了西凉,有些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萧琮正色了不少,“之燃,母后不喜欢你。”
喻之燃心中一凉,猛地抬起头,对上萧琮探究的视线。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单论这一点,朕就有理由不同意你和皇姐的婚事。”
喻之燃抿了抿唇,他能猜得到,先皇后为何会不喜欢自己。
“你也不需要误会,这不是因为旁的,只不过母后觉得你是名武将,总有上阵杀敌的那一,万一有个好歹,皇姐这一辈子,就会毁了。”
萧琮顿了顿,察觉到了喻之燃的黯然,却还是继续道:“我当时觉得母后是个庸俗之人,这大丈夫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乃是最为英豪之举,怎么能因着这个就不同意皇姐同你的事。”
“只是如今到了我也要下决定的时候,我才发现母后的思虑才是最重要的。”
萧琮深吸口气,缓了缓心绪,“再英豪又如何呢?我不是在为国选将,我是在为皇姐选夫君啊!”
“是要为她找一个能一生一世护着她的人啊!”
“之燃,若是你真的有个万一,我将来如何面对死去的父母,如何面对孤零零的皇姐啊!”
喻之燃手心不停的收紧,一直不停的用力攥着拳头,自己比谁都清楚,圣上所言句句属实,他找不出错处。
“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索性给皇姐寻一个文弱些的书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便罢,只是……”
“只是,皇姐那样的人,除了你,我还真找不出谁能与她相配。”
到最后,萧琮都有些无奈,他在京中各类人选之中挑了个遍,真就如喻之燃的那般,无论从哪方面来选,他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所以,之燃,你告诉我,我是该为国选你,还是该为皇姐选你啊?”
静默了良久,喻之燃重新展开一抹笑意,缓缓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公主的。”
萧琮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为国,我愿身先士卒,为她,我愿平凡安稳。”
“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必不辱使命,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定不会负她。”
“我不能左右圣上的决断,但我一定会尽我全部,尽全力护好我自己的性命。”
萧琮静静的望了他许久,最后无奈的笑了笑。
“之燃,我信你。”
就如同年幼不自信的他一般,那时的他走不出舒适圈,学业课业武艺,每一项能拿的出手的,那时候喻之燃就跟在他身边,坚定的跟他道:“殿下,我信你!”
“殿下将来,一定会是一位仁君!”
如今倒是反了过来,成了他相信喻之燃,相信他能护好皇姐,也能守好北煜的疆域。
“之燃,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一回京的时候,就有意让你接近皇姐吗?”
喻之燃愣了半晌,想不出答案,只能摇头。
“倒是没想到这底下还有你猜不到的事啊。”萧琮有些骄傲,偏头嘲笑般的勾了勾唇角。
“其实,根本就不是我的原因。”
“是皇姐。”
喻之燃怔了怔。
“之燃,皇姐她,自始至终,待你都是与旁人不同的。”
“我,也只不过是顺从皇姐的心意罢了。”
久久不能回神的喻之燃陷入了不断地回忆之中,他在不停地搜寻,萧琮所的,萧瑾欢待她不同地种种,却除了每日跟在他身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内心的狂喜与脑海中的不确定交织在一起,让喻之燃久久地不能冷静。
她,待他一直都是不同的吗?
“皇姐是个万事随心之人,所以她整日跟在你身后要挟你娶她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皇姐一时兴起做的荒唐事,比比皆是,比这离谱的还要樱”
“只是,偶尔你同我一起去晗欢阁游玩之时,皇姐派人上的糕点,除了我最爱吃的山药红豆糕,便是带着些咸味的酥皮糕点。皇姐素来爱吃甜,那本不该是皇姐的宫里该出现的点心。”
“我若没猜错,那应该是你喜欢吃的吧?”
“再比如,皇姐有一次要挟你,若是你将那桌子蘑菇吃光,你就要娶她的时候,我觉得更奇怪,为什么你全吃了皇姐竟会那么开心。那段时日你因着练功,极其的瘦弱,蘑菇又能激发食欲,故而皇姐是不是的给你带上一盘,逼你吃下。”
“其实还有很多,那些不容易被察觉的细节,皆隐藏着皇姐待你的不同,皇姐从不会对外人那般上心,那便只能明。”
“之燃,在皇姐那里,你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喻之燃久久地不能平静,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因着这么一句话而心神荡漾。原来在萧瑾欢那里,他也一直都是不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