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才的戏你觉得怎么样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开了口。

“回母后，儿臣觉得戏班子演的实在是好。”

皇帝一听是太后开口问话，之前脸上的阴郁一扫而过，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开始回话。

太后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皇帝安分的搀着太后。

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中午毒辣的太阳，所以两人走的也较悠闲，这一路下来，也没人敢扰了这份清净。

两人是沿着来时的路走，这条路会经过后花园。

“是啊，确实是演的好，你觉得是哪里好？”太后再次开了口。

“儿臣觉得台上那女子才是这出戏的点睛，不论是唱法还是身法，确是独一无二，叫人无可挑剔的。”皇帝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那抛去那女子不说，这场戏你有什么看法。”太后鲜少的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儿臣以为这戏中宰相养小儿的做法实是有些荒唐，这宰相也确实德不配位，儿臣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理智之人。”

皇帝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后。

太后常年深居简出，自黄帝登基，才开始抛头露面。

众传太后是个薄情寡淡之人，倒也验证了自古帝王家无情的说法。

“倒也如你所说，的确德不配位。”说完，太后抬头撇了一眼御昭。

“不过，你说你从未见过如此不理智之人，哀家倒是认识一个，你可敢兴趣？”

御昭听完，不由得慌了一下。

这初闻不知曲中意，可这词也确是大胆的很，仅有的一字之差也不过是保命而已。

柳卫忠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家都是明着装糊涂而已。

虽然柳卫忠没有实权，可也是挂着婺朝宰相的名号，就算大家都看不惯他的做法，但寻常老百姓怎敢妄议揣测朝廷命官的家事。

权力与功名都是人们舍命相争的，可也不见得手握这两样的人生究竟好在了哪里。

一个没有实权被人鄙夷，一个不求功名却指点着半壁江山，可他们二人又好在了哪里。

见御昭迟迟没有回答，太后不禁笑出了声：“罢了，瞧你紧张的样子，我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御昭紧抿着唇，还是没有说话。

太后甩开了皇帝的手，自顾自走在前面，不忘告诫皇帝：“虽然我顾家占你御家江山的一半，你也不必如此见外，该是你的我都给你，我顾家不想吃嗟来之食，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这宰相如此荒唐，照你所说也德不配位，你怎可让他安心的待着。”

“到底是你的舅舅，你信的过他，为何信不过我。”

“怎么说来，我们也还是母子啊。”

太后一句接一句，丝毫没有停歇。

“你为何会如此怕我？”

快到寝宫的一刻，太后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问出了自己这些年一直想问的话。

她的脑海里，一直还记得从前爱给她摘果子吃的小男孩。

或许是登位的那天起，也或许是日日被支配的害怕里，她的儿子与她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就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还是太后放弃了。

再等御昭抬起头来，只剩太后决绝的背影。

“我为什么会怕你？”御昭喃喃的念着这句话。

“我怕的不是你，是你永远不会忘了的权力和功名。”

说完这句话，御昭头也不回的离开太后的寝宫。

两相远离的背影，从此以后，母子之情，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