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外伤,在这没有输血的年代,止血显得尤为重要。
而面前这人,伤口有些感染,可最严重的是失血过多。
并不适合直接服用从药谷带来的药,他太过虚弱,只能用更温和的方法。
先给他的伤口上药,再重新给他包扎好。
喝的药也得立刻熬才行。
回顾了一下周围,还有不少伤员盯着她。
只是她顾不上这么多,走到后边专门抓药熬药的地方,开始配药。
“不能私自动药材,你懂不懂?”
叶轻轻驻足,道:“我是宋将军带来的大夫,可以随您去打听。”
她只希望宋旭尧的名头好使,尽量给她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刚刚和她说话的军医,是一个精瘦的老头。朝一边站岗的士兵招招手,让那名士兵去核实她的身份。
在这过程中,丝毫没避讳叶轻轻。
叶轻轻见那军医一脸警惕的模样,她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有点警惕心是好事,可你直接把我当贼的模样,换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就挨打了,你造吗?
“请问,怎么称呼您?”
“哼,套近乎也没用,在没确认你身份前,老夫不会与你说话!”
你已经说了啊喂!
“行吧,只要伤员能等,我无所谓。”
“你...用激将法也没用!”
叶轻轻耸耸肩,没吱声。
负责看管药材的老军医,见她这幅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
“作为一名大夫,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女扮男装,我就看不出你是个女娃,吃不了这苦,还不如早点回家去!”
哈,女扮男装?
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脯,咬了咬牙,老娘只是嫌麻烦把头发束起来了而已!
别的,一点也没装扮!
见老军医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冷哼了一声,道:“你老人家不是不承认我是一名大夫吗?
再说了,大夫应该是什么样?你看看遍地都是伤员,我来这能图什么?
如果我是奸细,除非我迷路了,否则,我是来这里干嘛?难道没事找药吃吗?”
没等老军医再反驳,那名确认她身份的士兵,走到老军医面前,告诉他,她确实是宋将军找来的大夫。
不知是伶牙俐齿的叶轻轻气的,还是那名士兵回答的正是时候被噎的。
老军医嘴唇颤抖了一下,冷哼一声,甩甩不存在的袖子,扭头,盯着正在熬着的药,不再搭理她。
叶轻轻收起先前的漫不经心,手上飞快的把药材放到称上,她还没练习到一抓就能感觉出重量的能力。
把称好的药,放到老军医面前。
老军医再次冷哼一声,没吱声。
意思是,会把药熬好。
叶轻轻低笑了声,没理他,只是顺手把药方写了下来。
待她转身,老军医立刻把她写得方子,拿到手里,迎着高高的日头,眯着眼看着她写的方子,边看边摸着那山羊胡点点头。
这老头还挺可爱,就是太固执了。
她是不会承认,被人误会女扮男装气闷的不要不要的!
再次走到布满伤员的营地,按顺序开始把脉,看伤员的表征,然后上药...
不断重复着上药,包扎的动作,从高高的日头,到了落日时分。
她暗暗庆幸着,幸亏已经进入深秋了。
伤员们可能对天气转冷有些不适,甚至会引起风寒,可也大大减少了伤口感染速度,给这些军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军医们还在第一线给伤兵治疗,只是天更暗了...
“老李头,快快快,你过来看看!”
此时,叶轻轻就在他们不远处,只一抬头就能看到伤员已经被掀开的伤口。
伤口不长,但很深,更揪心的是伤口感染严重,就像已经开始腐烂了。
“这样的状况,只能先把腐肉剜了...”
“我知道,可是,军营里早就没有了麻沸散...”
两人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痛心和无奈。
“我这里有麻沸散,和生肌散。”
一个娇俏的女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两个军医齐齐扭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但对两人来说,明显是更在乎她说的话。
药,在军营中,就像粮食一样重要。
只因为,受伤就像吃饭那样随便。
她把两只瓷瓶递过去,“上边标注着呢。我去拿火把和酒精。”
看那个伤者的情况,他已经拖不到明天了。
只能尽快给他把腐肉切除。
两个军医脑中一闪而过的怀疑,也随着叶轻轻的干脆利落的态度和行动慢慢打消了。
天也来越黑了,只有寥寥几颗星星。
两个小兵跟着叶轻轻一前一后过来,一个小兵替叶轻轻举着火把,另一个则拿着酒精。
直到走到两个军医和伤员面前,举着火把的小兵才堪堪把火把交给她,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随着拿酒精的士兵一起,略微给叶轻轻欠身,拱了拱手,才离开。
叶轻轻不由苦笑,走到哪被人怀疑到哪儿的感觉,真特么不爽。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上下统一的决心和默契。
要知道,一两个人保持着警惕容易,但,使上万人都保持着高警惕,就不容易了。
叶轻轻将火把插到用土装的罐子里,作为固定。
手则拿着剪刀纱布等,在这手术中需要用到的器械。
“老王头,开始吧?”
两个军医再次默契的看了眼叶轻轻,她则对两人点点头。
她在药谷时,可没少给游珂当助手。
就在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就在开始包扎的时候,没想到,再次止不住血了。
此时,两位军医已经把腐肉切除。
一旁看着的叶轻轻,蹙着眉,当大量出血的时候,生肌散已经不管用了。
就在两人焦灼的时候,叶轻轻上前,道:“我来。”
“你别添乱,后边呆着去!”
此时,李军医正给他用绷带试图给他止血,听到小孩子似的自告奋勇,只觉得她不知轻重。
是的,叶轻轻在他们眼里,也就只是个小孩子。
本来黝黑的脸上,已经泛着苍白,毫无血色。
嘴唇也铁青,哆嗦着,像是打着寒战。
鬓发间有冷汗冒出...
十月底的日子,还没入夜,已经开始感到寒凉了。
可账内的四人,均一头汗水。
除了躺着的伤兵,他们三人都是急的。
不理会李军医的态度,如果再止不住血,那人真的要挺不住了。
从腰间取出一封银针,眼疾手快的给伤员施针。
就在两个军医怒视她,想呵斥她的时候,利落点住他们的穴道,令他们动弹不了,说不出话。
叶轻轻知道,这样做无疑太冒险了。
万一,这名伤兵没救回来,她就担上了害人的罪名。
‘尼玛,我就不信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