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两只鬼,一高一胖拌拌嘴,忽然阴风冷冷吹,嘤嘤嘤嘤嘎嘣脆。
“月黑风高杀人……”
“呸!
瞎说什么大实话!重来!”
“月黑风高越货……”
“呸呸!
能不能来点好的!再来!”
“月黑风高放火……”
“呸呸呸!
行了你闭嘴。”
“……老大,那是啥?”
“什么……大魔王!!!呆子愣着做甚,跑啊!”
两只鬼一溜烟儿,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执绋慢悠悠地走近,也没见她做出什么动作,只是平静地站着。
下一刻两只鬼颤颤巍巍地从地底下冒出脑袋。
瘦一些那只讨好地笑笑:“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有何指指指示……”
胖一些那只哆嗦又无助地看着执绋,一句话说不出来。
瞧这俩孩子吓的。
执绋寻思着自己应该也没这么可怕,想来是这两只鬼天生胆小。
“打听点事,方便吗?”
“您您您请请请问——小小小的知知知无不不不言,言言言无不不不尽……”
没想到做了鬼还有结巴的,真稀奇。
执绋:“先前这里路过一只鬼,外表九十岁的样子,你们可见着了?”
瘦子鬼绞尽脑汁地回想,生怕自己说不知道被执绋给撕了。
“老大,今天凌晨那个……”
胖子鬼悄悄凑近,用以为执绋听不见其实听得很清楚的音量提醒自家老大。
“啊!”
瘦子鬼经他提醒立马就想起来,十分激动:“没错没错,今儿早……大概是拂晓之时,是有个女老鬼路过这条路,瞧着怪渗人的。”
激动得连害怕都抛之九霄云外,说话利索不少。
执绋挑眉:“她可有诡异之处?”
“有有有!她飘得特别快,双目无神,我们本来想打……呸,本来想跟她友好地交流一下,结果话都没搭上,就被她远远甩在后头。”
瘦子鬼沉浸在记忆之中,越想越兴奋——也不知兴奋些什么。
“她靠飘的,明明是初生鬼,行动却比我们这两个十年鬼还要快许多,目标十分明确。”
“我们还奇怪她要去哪儿呢,现在想想这方向……”
好像是往执绋客栈啊……
念及此瘦子鬼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立马噤声。
什么激动啊兴奋啊,通通灭得一干二净。
“大大大人,就就就这些……”
他没敢看执绋的表情,一眨眼工夫又恢复成开始的怂样。
这时候执绋算是知道了,感情他不是胆小,也不是结巴,就是怕她而已。
她有什么可怕的?
“你确定她目标明确,不是随意选一条路前进?”
执绋问道。
怕不怕她这个问题先放一边。
瘦子鬼疯狂点头:“没没没错,她她她瞧着就是要去去去去……”
未竟之语全表达在伸出的手指中。
不偏不倚正指向执绋客栈。
执绋心中明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二位。”
“不不不不……”
瘦子鬼摆手摇头二联动,可见的确怕执绋得紧。
“我看你们周身气息,死亡已有十二年,怎的还滞留在这条路上不去投胎?”
得二鬼帮助——虽然胖子鬼没派上什么用场,执绋自然想着投桃报李,略尽绵薄之力。
瘦子鬼见执绋问完还杵着,不由欲哭无泪——不是吧,还不走!?
他因着情绪一时间没意识到执绋问了什么,倒是边上的胖子鬼憨憨地回答:
“……我们是地缚灵,走不了的。”
地缚灵,顾名思义,就是被束缚在死亡之地的灵魂,离不开,也没法投胎。
执绋见两只鬼身上没有杀孽,又帮了自己忙,便道:
“我承两位之情,也算有因果,不知两位可愿意离开此处,前去往生?”
瘦子鬼一听,顾不得心中畏惧,转头看向胖子鬼,刚好与之来了个对视。
接触到胖子鬼憨憨的眼神,瘦子鬼心累无比,得,没劲儿。
这傻子估计还没没懂大魔王到底啥意思呢。
他又转回去,有些不敢置信:“大大大人,您您您的意思是……”
“我可以送你们去投胎,权作报答,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执绋肯定他心中所想,如是说道。
瘦子鬼未料还有这样的馅饼,顿时双手往地面一撑——
跳了出来。
别说,动作还蛮帅气,看来平时没少练。
他自己出来不说,还把胖子也拽出来,对着执绋就是“哐哐哐”三个响头。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们愿意——胖子你还不给我下来!”
后半句说的是被拽出来完全反应不及的胖子鬼。
胖子鬼慢好几拍同他跪一起,两只鬼目露期待盯着执绋。
执绋:……
这么傻的两只鬼,竟然能存世十余年,真是不容易啊。
“别跪我。”执绋无奈叹息,手指微动,一阵微风将两只鬼托起来。
“我说过,只是还一个因果,你们没必要这样。”
说着执绋不再废话,双手快速结印,将这两只鬼直接送去阴间。
平时有客栈存在,执绋很少直接送鬼去阴间。
这两只鬼没有执念,不过是混沌间滞留凡间,还被束缚住不能前往客栈,这才一直没有投胎。
执绋想了想,没必要让他们额外再去客栈转趟儿,干脆直接送去投胎。
通过瘦子鬼提供的一点讯息,执绋大概明白了卢云芬是怎样在白天找到客栈去的。
客栈只有亡魂能看见,而且是在特定时间午夜十三时才可以,白日之时,便是百年魂灵也无法得见。
卢云芬能看见的,应该不是客栈。
而是她曾有一面之缘的云不禄和赵扬幡,并且很可能是赵扬幡。
如果执绋猜测无误,应该是有什么人在卢云芬身上施加了术法,令她浑浑噩噩之间朝赵扬幡所在的地方飘荡。
执绋曾又询问卢云芬找到客栈的途径。
她表现得很迷茫,说不清自己怎么来的,只说有人同她言可以帮她找到钟树开。
具体如何,她却也不清楚。
对比二者,执绋觉得术法作祟的可能性很高。
只是……
又是术法?
这些日子,术法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些。
此时天地混沌一片,荒郊旷野,绝美的女鬼宁然静立,神色莫名,周身的风,却凛冽。
谁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