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生活我只能用地狱来形容了,苏泽旭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我每天坚持去给他擦身体,跟他说话,但是都没有一点儿用。
苏母这边,自从那针镇定剂打了下去,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哭,也不闹了,但整个人却像是没了灵魂似的,整日里都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不是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就是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
大卫终于在三天后赶到了M国,同行而来的还有裴莉莎。
具体情况,我已经用手机跟大卫聊过了,他也都清楚。来到M国,他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医院的医生,所以裴莉莎先一步来到病房。
她进来的时候,我正握着水果刀在给苏母削苹果,当然了我削的苹果她从来都没有吃过一口,有时候甚至直接砸在我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能理解苏母失去双腿的绝望和难过,但是难得双腿比命还要重要吗?她如今也这么大的年纪了,该拿的荣誉也都拿过了,这种事情真的这么难接受吗?
“妈!”裴莉莎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狠狠地抖了一下,发自心底的觉得恶寒。
不过,苏母听见这声音,却有了些反应。虽然她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神就看向了裴莉莎,还微微抬起了一只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裴莉莎几步冲上来,直接将我挤开,我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只见她一把握住苏母的手,表现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哽咽着说道:“妈,怎么会这样?但是您别太难过,好歹你还活着,您知道我在国内突然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裴莉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苏母的下半身,突然捂住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苏母被她的情绪所触动,又开始哭了起来,她哭的隐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看上去比嚎啕大哭的时候更让人心疼。
我刚刚被裴莉莎撞到一边的怒气在看见苏母的眼泪后莫名的被压了下去,忍不住的想:截肢也许对苏母来说真的还不如没保住命。
“妈,你别哭,你这样我看着也难受!”裴莉莎倒是手脚勤快,她抽出几张餐巾纸,细心的给苏母擦眼泪。
我呆站在一边,看着眼前那副和谐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便想要离开这儿,去看看苏泽旭。
他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医生说过近期就会醒过来,但是这个近期到底是多久,我觉得自己越等越烦躁,越等越心慌。
“妈,我……”想去看看泽旭。
后面的六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裴莉莎却突然插嘴进来,问道:“妈,你们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老李开车一直很稳,而且也为咱们家开了几十年的车了,这次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老李他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母听见这话,终于开口说话了。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沙哑,喉咙里头就像是被刀子磨过一样。
“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腿就……”
苏母说不下去了,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还举起另一只没有被裴莉莎握住的手,用手背挡在眼前,哭得伤心。
裴莉莎却突然语气夸张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不信,而且明明是这么严重的一场车祸,老李当场身亡,妈你截肢保命,大哥也至今未醒,那为什么姐姐和轩轩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呢?”
什么没事?我头上还缠着绷带,身上多处擦伤严重,至今还在换药,脑震荡后遗症让我每天都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我的这些症状跟苏泽旭还有苏母比起来不算什么了,但是我也不是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啊!
我心里这么反驳着,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只好解释道:“那天是一辆卡车突然冲了出来,老李为了避开,那副驾驶那边挡住了卡车。所以妈和泽旭受伤比我严重,轩轩一直被我护在怀里,所以没事。”
“卡车?意外?”裴莉莎话里有话,扭头看了我一眼,又定定的看着苏母,接着说道:“妈,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这场车祸会不会是有人处心积虑?”
此话一出,整个病房里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苏母在裴莉莎的暗示下,深情诡异的冲我看了几眼。那眼神,分明是在怀疑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毕竟这场车祸中,只有我受伤最轻。
可是,我当时也在车上,车祸这种事情有没有一个一定,万一出了意外,我没准就命丧当场了!这个事情怎么可能是我设计的呢?
我想解释,但是转念一想,苏母还什么都没有说,我这么急着解释,是不是反而会被裴莉莎利用,说我心虚。
再三思索下,我只能装傻,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站了起来,“妈,我去看看泽旭。”
苏母难得的有了反应,但那种反应却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因为她的眼神依旧充满怀疑,且不停的打量着我。
我硬着头皮出了病房,心想这个事情又说不清楚了。裴莉莎就是故意的,我还真佩服她,不管碰到什么事儿都能给我挖坑。什么阴谋阳谋,用起来得心应手,简直天生的阴谋家。
苏泽旭依旧没有醒过来,我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跟他抱怨,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你怎么能这样?我扛不住了,你还要睡多久啊!”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裴莉莎成功让苏母怀疑一切的事情,车祸、截肢、重伤、昏迷全都是我策划的。
对此深信不疑的苏母心有余悸,在裴莉莎的挑拨下,下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让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