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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乔花了五颗丹药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止这一件,她还打听到长泽君身上除了有魇气外,他还带有魔气。之前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被苍雪山有意压下去了而已。并且长泽君身上带的不是寻常的魔气,而是魔界正统血脉的魔息。

长泽君身上的魔息,因他修为越高便越难以隐匿,当他突破某一个境界时,体内的另一半魔息便出现了。

苍雪山是立世已久的名门正派,向来是修玄界中众多宗派的楷模,是绝对不会同魔界有任何瓜葛的。

据傅乔所知,长泽君的母亲是苍雪山一位极具声望的长老之女。诞下长泽君后便不知所踪了,长泽君自幼便在外祖父膝下长大。

因其资质过人,自小聪慧无比,且长泽君为人谦和有礼,其修为在苍雪山年轻的一代中极为拔尖。所以在十几年前,他便从其祖父手中接过大长老之位,以其年纪便可接任长老之位,那是苍雪山历代以来唯一一位。

傅乔琢磨着长泽君之所以会用引雷灭魇气,这个极度危险的方式。想必也是为了给苍雪山一个交代吧,毕竟他身上有魔息,这苍雪山已是容不下他了。

如今修玄界与魔界属于和平共处中,苍雪山自是不会拿他如何。他以身引雷,若身死自是不必说。若能死里逃生,苍雪山同他只怕是再无任何相干了。

思及此处,傅乔很难想象她记忆中,那个雍容闲雅的男子,现在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傅乔用力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双眼眼神甚是坚定,她走至书桌前坐下。她把桌上的茶壶杯子放置一旁,把怀里的储存袋拿出来。而后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黄色符纸,皆是未画符文的符纸。

她将符纸在书桌中间摆正后,手向外一挥她所在的整个小院,便被她用结界笼罩住。为了安全起见,她又在室内加了一层结界。

结界布好后她掌心朝上,便凝聚出一团元灵之气来。随后她微微凝神,手中的元灵之气便化成一支毫笔。傅乔手持元灵笔坐的端端正正,她深吸一口气后,便在符纸上极为专注的画起符文来。每张符文须一笔描出,若有停顿此符纸算是作废了。

每种符阵用的符文皆有所不同,她要布避雷阵,所以她要画的是地雷符。地雷符不难画,难的是每张地雷符所注入的元灵之气,较她平常所画的符文都要多的多。且个人修为不同所画出来的符纸威力也不同。

可惜此处离太乙门实在太远,不然她就回去拿几张先人所画的符纸了,用那些符纸所布出来的避雷阵符印,肯定比她画的符文强大的多。然而如今也只能做他想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往笔尖上多注入些元灵之气。力求所布出来的避雷符阵,能将天雷分散一二。

傅乔不过画了七八张,便觉得体内经脉隐隐冒出针扎般的痛感来。她咬牙又连画两张后体内痛感更甚了,只得停笔休息。

她本想着休息一会再接着画,不想那元灵之笔一消散,整个人便是疲惫至极。她心知今晚休想再画一张符纸了,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她还想去院中将十悟剑练上一遍。她撑着桌子勉力站起来,她倒是没想到这雷文符,竟如此消耗心神精力。仿若她驭元神瞬行了十日八日一般。

她扶着桌椅坐到床榻上打坐调息,待体内痛感消退后,便去院中将十悟剑练了一遍。剑气盘绕间她隐隐的能感觉到,三重第四式的剑气走向。想来没多久她便能悟出三重第四式了。

当初在水塘同泥鳅妖灵打斗时她就用了三重的剑式。当时之所以没使出三重后的这三式,是因为她三重过后所悟的剑式过少,同他人交手时用上这几式总是有所停滞。想来再悟上一式便能得心应手了。

练完剑她更觉的身心俱疲,傅乔摇晃着身体走进内室,随后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床榻甚是柔软,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后便沉入了梦乡。

沉睡中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团祥和的柔光。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却反被那团光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住了。

傅乔自幼记性甚佳,她能记得她极其年幼时的事。

一间矮破的土房子,长形的窗子上立着的木棍皆是断裂的。窗外的夕阳余晖投进来一束橘黄的淡光,昏暗破旧的室内,那灶台桌子床榻都并排着。灶台空空如也,黑乎乎的矮桌上一只缺了口子的陶碗倒扣在上面,一个头发稀稀疏疏的女娃娃,正努力着踮起脚来想要去拿那只陶碗。她太小了,个头都没那张矮桌高。任凭她伸直了细小的手臂,都够不着那只陶碗。

挨着土墙的床榻上,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来,女人的手甚是干黄枯瘦。她对着那个小小的女娃娃无力的招招手。女娃娃嘴含着手指头,摇摇晃晃的走过去,那女人藏在灰色被子下的脸甚是模糊。

女娃娃很乖巧的将头靠在女人的手上,女人冷冰冰的手温柔的在她脸上来回的抚摸着。她想爬上床去,原地跳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女人挣扎着起了半个瘦弱的身子,她伸手搂着她的背想把她抱上去,但却没能将她抱起来,最后她是被女人用双手拖上去的。

她被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冰凉的怀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但她还是使劲的往怀里钻。女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呓语一般的哼着曲调。她伸出小小的手在女人的脸上胡乱的摸着,小手除了摸到女人干硬的唇皮外,还摸到一张泪湿的脸。她乱动一会后便睡着了。

第二天她被一双厚重的手从床上抱起,那双手用破旧的衣服包着。她没有哭闹,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两个高壮的男子,把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人,用一张破旧的席子连同灰色的被子一起包裹住抬了出去。她也紧跟着被抱出去了。

她被抱到一个不高的斜坡上,裹在席子里的女人被横放在地上,两个男子不停的在那里掘土。她想去女人的旁边,便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抱着她的女人喝骂了一声。

她哇的一声哭了。其中一个掘土的男子走过来同那个女人说了话,还从怀里拿了块面食给她。她拿着面食不哭了,她啃咬着面食看着那个女人,被抬进土坑里随后被土覆盖上。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娃娃跌跌撞撞的长大了些许,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日子过的甚是艰难。春夏秋冬里她最厌恶的是冬日,因为冬日里头太过严寒且可填腹的食物甚少。她最喜欢的是秋时,能果腹的食物最多。其次是夏春,春之所以会排在夏的后面是因为,春分时节河里的水还是会冷若冰霜的。

小女孩年纪虽小,但却走过很多小村小道。只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里,那间矮小昏暗的土房子了。她也走过不少的斜坡,但都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斜坡,那些个斜坡里并没有埋葬着一个女人。

那个埋葬在斜坡里的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虽然记忆中她想不起她是否喊过她母亲,但她知道那就是她的母亲。

她努力的回想着,躺在床榻上母亲的容颜。最后也只是想到一张,藏在灰色被子下模糊不清的脸。但她还记得母亲冰冷的手,以及带着药味的怀抱。还有她触摸到的那一张泪湿的脸。

她想不起来的还有当年抱着她的妇人,以及帮忙安葬母亲的两个男人。她全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五官的部分皆是白糊糊的。

每每衣衫褴褛蓬头乱发的小女孩,从巷子或村道路过时,便会有那些个调皮的男孩女孩跟在她后面。男孩会拿石子泥块丢她,女孩则是会拍着手叫道:“乞女乞女,来乞食,来乞食。乞不到汪汪叫!汪汪叫!”

小女孩虽是衣不布体,三餐不着腹,但她那双眼睛却生的黑白分明甚是雪亮。且那雪亮的眼神里透着股孩童鲜有的坚韧。

她被石子泥块丢的疼了,便拔腿跑起来,身后的孩童们也跟着追上去。她跑的甚快,七拐八弯的便把那些个孩童给甩开了。而她自己又踏入了一个从未去过的村落。

她瞧见小泥道边一个土黄色篱笆,围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园子。菜园子被主人家照料的甚佳,紧挨着篱笆的菜花开的正盛。

这些菜花是可以吃的,她瞧着左右无人便想摘几朵菜花填填肚子。等填了肚子她便进到山里头去,山里虽有猛兽有毒蛇,但不会向人一样在她背后叫她乞女。她讨厌别人叫她乞女,她是有名字的。

很久以前她的身上有一件破旧的兜衣,上面绣着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一位和善的老人家告诉她的。虽然兜衣已经破成一团棉絮了,但上面的字却被她牢牢的记在脑海里。所以她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只是从未有人问过她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的朝那菜花走去,走近后她伸手穿过篱笆,在篱笆里面飞快的摘了五六朵菜花后又飞快的跑开了。跑开一段路后,她就一边把菜花往嘴里塞一边往山上跑。

这村子后的山是个秃山,除了一块块大石头和枯黄的野草外就没别的了。山不甚高大,她能爬到顶上。站在山顶上看着红通通的夕阳,都觉得夕阳显得大了许多。且山顶上的风很大,吹的她眼疼,眼里的泪禁不住的一颗颗,从她肌瘦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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