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量目瞪口呆的看着绝尘而去的蛇妖,听到郝独的侍卫惊呼:“保一、保二、保三他们三人被卷走了。”
郝独面色淡然,全然不顾那三个侍卫的死活,他一挥手,便带着余下的侍卫跃出了漫烟谷。
郝独是个狠人,自量也是,他抗着口歪眼斜的自贺紧跟着离开。
一行人安然的在山谷外落下,自量见这魔界小王如此强大,心下便生了结交之意,只是他得马上送自贺回大由城才行。
他见郝独上了软坐,忙将肩上的自贺放下,对郝独抱拳道:“多谢小王仗义相助,在下他日定会登门拜谢。”
“那你便来颠烟城找本小王吧。”
郝独说罢一挥手,黄金软坐被抬起,一众侍卫拥护着他飘然离去。
离去时,他身后的侍卫眼角飞快的扫过漫烟谷,同他们一起来的三人就这样的被丢下了,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修玄者。
其余的侍卫眼神晦暗不明,他们为白王城有这样绝情寡义的小王,感到悲哀。
自量等魔界小王走后,便扛着自贺回了大由城。
在传道院,他将自贺交给管事,又让管事请了修医士给他诊治。
而他自己侧去沐浴更衣,他身上尽是些枯叶,且抗着湿漉漉的自贺跑了一路,身上腥味甚重,他是一刻都忍受不了这种气味了。
等他穿戴整齐的来到自贺的房间,医士早已给自贺扎针喂药让他醒来了,只是自贺依然口歪眼斜。
自量看着他口水直流的样子,心底生出些许愧疚来,“医君,他情况如何?”
年老和气的医君将银针一一收好,“这位玄友体内并无内伤,经脉完好。”
“那他为何如此模样?”
“他这是惊吓过度引起的中风。”
医君转头看着自量:“此症只能以针灸医治,明日老夫让小徒过来给他针灸吧。”
医君说罢便要离开,榻上的自贺却瞪着眼“呜呜”的叫起来,他挥舞着手,口齿不清的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老医君不解其意,自量倒是知道自贺要表达的意思,便替他问道:“医君,他这是问你,他这模样还能好吗?”
医君一听便笑道:“能好,别急,养个三五年便可痊愈了。”
自贺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待医君走后,自量在榻边坐下,正要跟自贺说些发自肺腑的自我检讨时,自贺却将头歪一边去,不看他一眼。
自量自知理亏,只挑了几句话同他讲道:“你若拿我当兄弟,那漫烟谷的事你便替我瞒下吧。”
自贺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可不会忘记自己是被自量一脚踹到蛇妖面前的。
自量见他如此又说道:“师兄知道,师兄有错,但也是我把你一路从漫烟谷带出来的啊,连星舒被救走了,我们二人也回了传道院,我们这一趟只是有惊无险。”
自量见自贺安静的听着,他又继续说道:“你这中风很快就好了,我们还好兄弟。”
自量说罢便起身离开,踏出门房时,他又仔细的吩咐那侍候的管事一番才走。
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好让里面的自贺听到,自贺自小就粘他,他相信自贺会原谅他的。
自贺待自量走后就累得呼呼大睡了,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能在蛇口下活下来已经是他最满意的结果了。
对于师兄当时踹他一脚的事,他当然是选择原谅师兄啊。
次日,自量早早就提着剑带着一众杂役弟子,气汹汹的去酒楼找那指路的修士算账。
当然是没找到人,他在酒楼转了一圈问了不少人,都摇头回答不认识那修士,他也只好作罢。
街头一简易的茶摊处,闻音阁的商羽,皱眉看着自量带着众人从他面前离开。
他垂眼将手中的茶水,慢慢饮下,这漫烟谷的妖灵竟没能将他留下,倒是可惜了。
…………
半月后,傅乔在梅树下练剑,克叔一手拿着竹枝扫把在台阶下扫地,长路则在灶房捣鼓些吃食。
傅乔每每练上一段,便会停下手中的剑,侧耳倾听着什么,片刻后略略头,便再次将月极挥舞起来。
那是长泽君在以传音指点她。
克叔低头,认真的把落下的黄叶扫得干干净净,他手上的扫把带着风,即便是离扫把甚远的落叶,都能将它卷过来,扫至一团。
傅乔耳边听着长泽君的话语,眼神却被克叔瘦小的身影给吸引了。
她看着克叔手下的扫把,扫把每在地面上扫过,都会带起一股气,气化为风将扫把四周的落叶拢至扫把之下。
“傅乔!”
长泽君在唤她:“傅乔?”
傅乔回神:“长泽君,我在。”
“在想什么?”
傅乔看着远去的克叔:“我在看克叔。”
在静室里的他眉头一皱:“克叔怎么了?”
“他在扫地。”
“……”
他登时眉头舒展,墨眉下的眼睛带了清浅的笑:“闲庭的落叶向来是克叔打扫。”
他又听到傅乔低声道:“克叔挺特别。”
“嗯,他很强。”
虽然克叔看着只是一位孱弱且独臂的老人,但他这副看似衰老的身体里,可是蕴含着能将六重山翻天覆地的力量。
静室里,繁琐复杂的符印里,一身青衣的长泽君盘腿浮坐在上面。
他微睁着双眼,如玉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听傅乔小声的对他说道:“长路来了。”
静室外,长路端着一圆盘从台阶下上来。
傅乔见他端的圆盘里放着一小碗黑乎乎的浓浆。
“长路,这是什么?”
长路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小碗,笑道:“这是长泽君要服用的药浆,克叔准备了许久。”
傅乔收起浮光,把月极别在胸下的衣带上,“我端进去吧。”说着便伸手接过长路手里的圆盘。
长路松手笑道:“那就劳烦傅乔公子了。”
傅乔端着圆盘进了阁楼,她从一处暗门下了台阶。
暗门后的台阶挂着几盏不灭的石火烛,但她耳边还是听到了长泽君的声音:“小心地滑。”
“好。”
很快她便到了静室的门口,她端着圆盘站在门口,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石佩,寻思着要不要恢复女儿身进去。
她这般想着,便又摸了摸头上,她头上是以紫色发带系着的男子发髻,心下轻叹了口气作罢。
符印上的长泽君睁眼:“怎么不进来?”
“就来。”
傅乔伸手将静室的门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