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谪的眉头蹙起，“你是说，陆沁的肚子里……”

“按照我的出生日期推算，她很快就会有身孕。”

商谪的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思绪在蔓延，“她有了身孕，会改变时光机的设定？”

“未来的你说过，她肚子里那个我出生的时候，就是我消失的时候。”陆余道。

“原来是这样。”商谪也能理解这个设定。

毕竟是利用血液媒介，只是陆余是作为未来的他来到这里，但实际上陆余只有一个。

陆沁的肚子里有了一个陆余，他自然会消失。

“先不要告诉妈妈。”陆余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沉。

“你最近老是避开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商谪敏锐的问。

陆余沉默了。

“连我也不说？可她回去之后，一定会找你，她的性子，打破沙锅问到底。你瞒不了多久。”商谪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在她生产的时候消失的事情，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告诉她。至于另外那件事……”陆余叹了口气，“我不决定告诉你，还有她。”

商谪不是一个会追问到底的人。

只是将自己想问的问题，对陆余说了出来。

听完商谪叙述的关于陆沁做梦的事情，陆余很确定的说：“我大概知道了，她日记本里提到的那个医生渣男怎么回事了。”

“医生？”

“嗯，是齐彬医生。因为齐彬医生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因为未来的你抛下她的缘故，让她很绝望，当时的她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你的恨意，因为她把你有关的一切全都摘除，却又不甘心什么也没留下，就把齐彬医生作为渣男写进了日记，虽然一笔带过，但齐彬医生其实就是你的炮灰。”

“关于我在未来会抛弃他，你怎么看？如果真有那个误会，必须提前排除。”商谪脸色严肃。

按照时间线，就是陆沁怀孕后不久那个误会就会到来。

在未来，就是因为那个误会，导致陆沁和他分开，后来陆余没有爸爸，陆沁独自产下陆余，还早逝。

“也可能那个误会已经在我通过时光机来这里之后被改变了。未来是因为你和陆沁没有结婚，她却有了我，后来因为你离开了导致她痛苦绝望的。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结婚了，而且她不再穷困潦倒，你们现在也差不多有了感情。”

陆余的话并没有让商谪掉以轻心，“先这样吧，我会小心留意。”

陆余：“嗯。”

商谪挂电话之前，还是没忍住对陆余确定了句，“你遇到事不要习惯一个人抗。在未来你没有亲人，但在这里，你有。”

“我知道。但是那件事……”难以启齿。

陆余痛苦的叹息，“挂了。”

商谪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陆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难以启齿，难以对商谪说出口，更别说是陆沁了。

有的时候，聪明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可在追求真相的过程里，这是必然的。

他最介意的，陆沁的死，居然是因为他而一手造成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还是那条街道。

年迈的老奶奶背上背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空瓶子，她狗搂着腰，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陆余远远的看着，看着她把一个一个又一个瓶子收集起来。

又跟着她，看到她到垃圾回收站，一个瓶子几分钱。

那么辛苦，却没卖到多少钱。

老奶奶走路很慢，身体明显不适。

走几步就要歇很久。

陆余终于忍不住上前去，他递了一瓶水给老奶奶。

老奶奶看到他，一下认出了他来，“是你啊，小伙子，有一个月没见了。”

“嗯。”陆余点头。

一个月前，他曾天天跟着老奶奶，看她收集垃圾，瓶子，看她卖了垃圾，却连一块面包也舍不得买。

看她忍受着饥饿晕倒在路边。

看她被送到诊所后逃离，因为已经缺了一颗肾，她再也没有更值钱的东西可以换钱。

她身体不舒服，却不愿意救治。

陆余买了吃的给她，她却拒绝了。

“好心人，我还能自己赚钱，谢谢你啦。”

“你的肾？”

“几年前为了给我儿子看病，卖掉的。小作坊卖的，没正规手续，消毒什么不到位，你看不出来吧？其实我刚四十岁，看着像六七十了吧？”

“你儿子呢？”

“我儿子娶了城里的媳妇，我还有一对双胞胎孙子……”

提到儿孙，女人满脸都是幸福的神情，不知怎么的，陆余想到了陆沁。

儿时的陆沁，每次和别人提起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明明还是儿童的他，什么也不懂，却好像是她的全部，是她的骄傲。

“既然儿孙都好好的，为什么你自己过这样的日子？”陆余像是在求证什么，开口对女人问道。

女人面色不太自然，她满头白发，脸上有很多晒斑，皮肤很粗糙，“我挺好的。”

“这样，挺好的？你儿子的命，是你卖肾换来的。”陆余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

连他自己也讶异，一个陌生人罢了，他却过渡的关注了，还因为这个陌生女人，情绪受到这样大的波动。

“我卖肾给我儿子治病的事，他又不知道。她爸爸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本就亏待了孩子，他很懂事，可他的身体……那都是胎里带的，这不怪他，我没什么本事，除了能拿出一颗肾给他治病，我再也没有别的。其实啊，还是赚到了，你看他现在有了媳妇，还在城里安了家，还有一对双胞胎，我就缺了一颗肾嘛……”

陆余回到酒店，脑子里总是闪过女人满脸晒斑，满头白发，她说：赚到了，我就缺了一颗肾嘛，可我儿子获得了幸福啊。

聪明如陆余，如果都这样了还反应不过来什么，他就不是陆余了。

查了缺了一颗肾后会有怎样的症状后，他更加确定了一点。

陆沁年纪轻轻才二十岁就容易疲劳，免疫力极其低下，一年里，几乎经常生病，虚弱的有时候连给锅铲都拿不稳。

那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