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曾经和我说:“你们妖怪的寿命太长了,活这么久不腻吗?你们几百年都用一个娘子和郎君吗?“
我说,你们凡人命短见识短,活那么久,当然是想怎么换就怎么换。腻了就分,好了就和。
八哥鄙视的看了我一眼:“那你们妖怪还真是无情,哪像我们人呐,一辈子只钟情于一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却不屑道:“哼,那是因为你们人想换的时候,早没命了。没有记一辈子的仇,更没有一辈子都不忘的情。”
“怎么会,你是我的亲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
那柄黑色的剑在八哥身体里燃起焰火,在我站起来的刹那,眼前的一切灰飞烟灭。
一条生命,顷刻间如尘埃般消失在世间,没留下半点痕迹。
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同八哥一样,轻的仿佛感觉不到,散在了战场里,消失的无影。
我无法呼吸,无法让周身的血液流动,就那样凝固在那儿,动都不能动一下。眼里映射的刀光剑影,尸横遍野,都无法将我唤醒。
大师兄身上带着煞气,与那妖魔大战几十回合,最终将那妖魔斩杀在剑下。他回头看向我,脸上突然一副焦急神色,手中的剑也猛地向我扔过来。
我盯着直刺过来的利剑,却身心麻木。耳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
我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是一个小妖慢慢倒在地上,脖颈上插着大师兄的剑。
“白骨!”大师兄气急的喊道。
周围的气息突然变得异样,浓郁的魔气翻涌,我感到身体传来一阵阵刺痛。那些魔气似乎带着利刃,凌迟着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太白山弟子,尖叫嘶吼着躺倒一片,缩在地上狼狈的痛呼。
二重境的上空,祁郁脚踩在一块石碑上,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催动法力。围在他周围的几位真人竭力围攻,想要打破他周身的结界,阻挡他用盒子催动带着杀气的魔力。
看着祁郁脸上恣意的笑,我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竟还喜欢过他?
果然,我看男人的眼光,从来都没对过,真真是有眼无珠。
我看向魔尊,化出手中骨剑,忍着痛慢慢将全身的灵力都聚于剑上。八哥死了,杀他的人绝不能再如此猖獗!
今日之仇,今日报!
我手中施法,提剑一跃而起,用尽毕生灵力猛然冲上去,眼里只剩那张让人深恶痛绝的脸。
越靠近祁郁,周围的魔气便越发凌厉,几乎将我周身皮肉都生生剥离了。可我心中却是莫名的无尽的快意,我曾经历过刀山火海,也曾被生剖内丹,如今的痛对我来说,也不足为据。
眨眼间,手中的剑离那张脸只有一步。我嘶吼一声,奋力的将骨剑推近。
结界破碎的刹那我感觉到锥心的痛,可手中的剑却为曾犹豫一分。
诚然我偷袭抢得了先机,可魔尊的实力又怎么是我可以比拟的。
当时我的剑离祁郁的胸口只有半寸,可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近一点,就这样我和他在半空僵持对峙。对方显然对我的突然袭击感到异常愤怒,他双目通红,满脸杀气,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他,似乎根本不认识我。
也罢,权当祁郁已死,眼前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我凄厉的嘶吼一声,将灵力全部凝聚在剑里,拼上我毕生的修为,硬生生将骨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四周慢慢被漆黑的魔气包围,我听到了微微骨裂的声音,那种挫骨扬灰的痛更是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白骨!“耳边又听到了别人的喊声,我似乎还听到了八哥在说我,“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吗,找死上瘾了?”
敢说我傻?
老子活了千年,吃过的饭堆起来比终南山还高,你敢说老子傻!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这仇老子都懒得替你报!
意识消失之前,我听到噼啪两声,那是骨剑断裂的声音。
哎,这回我大概是死的透透的,连个渣都不剩了。
仙魔大战持续了两天一夜,死伤无数。
最后华阴派五峰的修士们及时赶来援助,太白山倾全力,终于大败魔族,将他们赶回了自己的老窝。
魔尊带领军队撤退时,一位喜好顺手牵羊的手下在山脚的一处石缝里,竟发现了一颗千年灵芝。这可是大补之物,便喜滋滋的掳了去。
······
人死了得过奈何桥,妖怪死了也是要去冥界报到的,只不过不是去轮回,而是去赎罪。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不管你生前修行多少年,法力有多高强,只要你死了,死后还想入轮回,就得去冥界受一遍苦楚。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通往奈何桥的路为何如此吵闹,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偏偏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吵得我脑仁疼。
“白骨,回来吧,我们在等着你呢。“
“白骨,回来吧,八哥在等着你呢。“
八哥?八哥不是死了吗?骗人!不,骗鬼!
“白骨,你快回来,太白山这里有好的药材!“
哦?我想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却发现脚不受控制的前行,而且越走越快。格老子的,老子都不能自己走路了?
“白骨,你回……来,药仙说把药材都给你留着,炒菜吃。“
你骗鬼呢!
我大喝一声,却突然发现脚下的速度慢了,哈,让老子发现了玄机。随即我便又大喊了一句:“你骗谁呢,药仙那么小气。“
“白骨,你快回来,药仙说把药材都给你留着炒菜吃。“
我很奇怪,之后耳边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而且男女声换着喊,我都快被烦死了。
“别喊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烦躁的怒吼一声,这次竟然一下子回了头。紧接着眼前一道刺眼的光射来,我下意识的紧闭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叫:“你醒啦!”
······
我迷迷糊糊的环顾一周,发现自己躺在紫气阁的卧室,脑子里了各种厮杀闪过,我一下子坐起身:“八哥呢?”
周围人默不作声,我知道醒来之前的记忆不是梦。
“格老子的祁郁!我杀了他!”我正要运气而走,突然觉得肋下生疼。
“怎么回事儿?”我低低的骂了一声。
“你伤势太重,不能运功,”大师兄扶着我躺下,“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你报仇也要把自己的伤养好了再说。”
我忍着痛慢慢运气,却发现内里根本动不了,只要动用一点灵力,我全身便痛的如被粉身碎骨了一样!
“老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