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和秦律累了大半天，因为两人在医院吃过饭了，回家后消杀洗漱完就都睡去了。

这是秦律这半个月来第一次这么累，躺下没多久他就睡熟了。

深夜的闹钟响起时，一向不赖床的秦律皱着眉挣扎了一下才摸索着关掉了闹钟，但关掉后他又躺了一分钟才起来。

过去这半个月的时间，他虽然每天在家也会工作，有时也很忙很累，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天这样不仅要动脑，还要消费体力。

因为还要准备夜宵，秦律快速地洗漱好，就到楼下煮粥热包子。

刚过午夜十二点，楚曦刚洗漱好，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打开房门一看，是秦律正在往餐桌上摆放碗筷，有一双筷子滚落到了桌子上又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起来了？”按照以前的惯例，秦律应该是隔两天跟她去一趟医院，他接下来是可以休息两天整理别的工作的。

而现在，秦律不仅起来了，还比她起的早，甚至把这顿不知道该称为什么时间的饭都准备好了。

秦律看了楚曦一眼，又看了一眼滚落到地上的筷子，捡起筷子后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说道：“我打算改变工作安排，接下来，只要没什么事，我会尽量每天都跟你一起去医院，最多隔一两天我也会去一趟。”

“那这样你身体受得了吗？毕竟你不只需要拍摄，还有别的工作。”

“没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休息，也一直有锻炼，我的身体素质向来不错，你不需要担心我。”

“可是毕竟你同时做两份工作啊，你能受得了吗？”秦律不仅要拍摄，还有写稿子以及剪辑的工作，同时，他还需要处理公司的事务。

“受不了我就休息，我的工作又没有硬性规定。”

听此，楚曦才点了点头。

前一段时间秦律身体出现的状况真得很让她担心，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还是吓到她了。

“快吃饭吧。”秦律将碗筷摆放好，将站在原地发呆的楚曦召唤回了正规。

吃了两口包子，楚曦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你接下来每天都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就不要每天都准备这些了，毕竟现在也是晚上，等上完班再吃早饭也行。”

之前秦律每天在家时，为她准备每一顿饭她还能接受，如今秦律要跟她一起工作，还做这些她就不好意思了。

听此，秦律摇了摇头，“你上顿饭到现在已经过去8个多小时了，接下来你还要忙10个小时，这段时间你都没办法吃上饭，现在不吃点你怎么受得了？”

秦律知道楚曦说这些也是关心他，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说道：“放心，做这些饭不需要太长时间，基本都是热一热就可以了，不会耽误我休息。你是医生，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听完秦律这番话，楚曦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们之前也讨论过这个话题，她也说过不想让他这么累，不过秦律总是有各种理由说服她。

在秦律隔离修养的这段时间，她倒是没再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他正式复工第一天，他们又开始说这种话题。

两人吃过饭后，秦律开车直接去医院。

有秦律陪着自然是好，至少上下班都比之前方便了很多。

凌晨的医院是最安静的，脚步声、喘气声甚至仪器运转声都能清晰可闻，所以，任何一点紧急事故的发生都能触发人们最敏锐的神经。

重症监护室的一片兵荒马乱，引得所有人都警铃大阵，即使早有准备，但是当病人真得突然危及的这一刻，还是会让人们觉得猝不及防。

幸好医护们早有准备，可以随时将病人推到急救室去。

楚曦虽是普通病房的医生，但作为替补人手，也随着高医生和夏医生他们一起去了手术室。

这是楚曦第三次抢救赵奶奶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前两次一样，成功将赵奶奶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她知道，这次的成功性可能真得很弱了。

赵奶奶能挺过两次抢救，说明她的身体素质是真得很好，转到重症病房后，听完楚曦的劝解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病情也确实一度好了不少。

只要她照着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总有一天能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但是，终究，赵奶奶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四五天前，她的情况又突然恶化了，医生已经在尽量控制了，但情况还是越来越糟。

即使医护们提前做了很多手术准备，他们还是没有将赵奶奶从手术室中再推出来。

楚曦在做这场手术前，其实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赵奶奶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要经历第三次抢救，能挺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了。

但是手术时，还是没有一个人放松一丝一毫。

可到了最后，现实还是宣判他们这些人输了。

赵奶奶真得失去生命体征的这一刻，楚曦才知道，即使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事，也会败给死神。

生命有时真得脆弱，赵奶奶是从楚曦身边离去的另一个病人。

虽然赵奶奶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之后，就不算楚曦手下的病人了，但楚曦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病人。

她前几天还去了一趟重症病房见赵奶奶，赵奶奶还对她说了谢谢，感谢她曾经的鼓励。

当时，赵奶奶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因为她的鼓励，她的状态好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有了足够的时间和亲人做更周到的告别。

这个年纪了，真得离开了，也没有那么多遗憾了，她也是时候去另一个世界找她的老伴了。

因为呼吸困难，说话困难，有些话赵奶奶可能只提到了一两个词，但楚曦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

即使赵奶奶一直在说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但楚曦觉得这还远远不够，这种时候接受死亡，大多时候都是迫于无奈地妥些。

即使赵奶奶已经说服了自己欣冉接受死亡，但毕竟她也曾那么渴望过活下去，她其实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有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可是，疾病的折磨真得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下，离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但是，一个人的离世却牵动着太多人的心。

楚曦是真得不想再看见身边有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