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老师教诲,学生定不辱师命。”
倾颜颔首,对于她的学生,她确实很放心。
“老师,如今只待吏部下达皇帝任免的召令了,学生……学生想回临安探望母亲。”林木心说话间微顿,显然有所顾虑。
“是许久未见了。”
应该说,所有的孩子,下至襁褓婴儿上至男弱冠女及笄者,均与父母分离,极少见面。
苏木手里握着酒杯的力度也大了不少,面露痛苦之色,却只字不言。
“明日卯时马车,七日,你们必须回来。”
二人大喜过望,纷纷起身敬酒“多谢老师。”
最后的鱼也上了,倾颜小心地挑去了刺,剩下的鱼肉也无多少,她时不时地夹几筷到慕君年碗里就分食完了。
“阿颜,与我出来,我有话同你说。”卿幽放下碗筷,整了整袖袍道。
倾颜点点头,侧身交代“你在此用着,我去去就回。”
“嗯。”慕君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错过了对面婳梓涵投过来饱含敌意的眼神。
“阿颜。”两人出了小院,站在坡上。
此时正是夕阳欲垂之际,畅月山只剩下几抹欲去不去的薄雾勾勒着它的身形,红枫也燃烧得愈发旺盛,与之连接的天际被烧得通红。
如若忽略那停留枝畔的乌鸦,自然是再完美不过。
“师兄。”
卿幽沉吟了片刻,忽望向那片梅林“明日便是你回门之日了。”
“我知。”
“你想干什么?”卿幽一向温润的语气此时也染上了一分颤抖。
六年前,师父从谷外带回来一个女孩,和一个襁褓婴儿。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小师妹和侄儿。
这个小师妹性子极冷,起初一年里,他们几本未曾说过一句话。她从来都是匿身于藏书阁,亦或是山中。
师父从不教授她什么,或许教了,他们不知道。只能从师父的只言片语当中知道,她的医术,极为了得。
后来,她又出谷两年,再回谷时,便是拜别之日。
师父让他们三人追她而去,未道缘由。
整整六年,他却从未看懂过这个女孩。
“自然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卿幽呼吸一窒,脸色骤得惨白“他还是个孩子。”
“我以为,他的母亲将他交给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了结局。”倾颜面色越发从容,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秋娘显然很符合这一点。“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她保她儿的性命,她亦拿她儿来换,换她心之所想。
婳府现在,唯一的男儿呐。
“他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残忍?”倾颜一下子转过了头,轻轻拉下了男子的衣领,逼着他与她平视“是我,赐予了他活下去的机会,我不过讨回些利息罢了!这便是残忍了吗?”
说着,又缓缓地松了手,转身背对着卿幽,看天空的太阳一点点沉下去“师兄,可知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冬季的天像是婴儿得了脸,变得极快。不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去“走吧,我们出来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