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说,娘子的事是不能由旁人代劳的。”
他说得很认真,她听得也很认真。
他说得无意,她的心里亦不以为然。
“王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进宫一叙。”
“好,本妃知道了。”倾颜摁住了还在男人的手“今日,你不必去。”
“嗯。”
难得他答应得利落,从铜镜看去,脸色也不太好。
转念一想,去皇宫……
他确实不会想去。
“一个人在王府内……”倾颜话音一顿,这么多年他不都好好过来了么?何必多此一举,思及此,话锋一转“不要惹出事端。”
“我会很听话的。”他保证道,然后有追加了一句“等你回来。”说着,就不自觉地笑了。不知为何,好像只要自己与她联系上,就会很愉悦。
倾颜看得怔住了。
有的人真是不常笑,一旦笑起来,便是“红颜祸水。”强迫自己回神来,她取当日皇后赐予的一对金镯戴上,明晃晃的与她一身素衣相比有些庸俗。
“我先走了,你记得用餐。”
慕君年见女人远去,目光复杂地看向烛台,还有一些信纸燃烧留下的残灰。
他知道她查了人那么自然会亲手解决,而且手段干净。
他让人赶在她前儿收拾了,必定多有疏漏,但到时闹起来,却只能查到她身上。
他要走的路注定是无数尸身血肉铺的,早些让她离了这纷争,于她,于他都是好事。
煜王那儿,她既想帮,他也绝不阻拦。
只愿,日后不能为友,也万别成了刀剑相见的的死敌才好。
他们将棋盘上的棋子算得步步到位,不容一丝差错。
却,独独没想过,棋局布好了,下棋者执棋之手,可还愿落下,可还能落下,可还忍……落下?
“殿下。”
“进。”
嬷嬷端着砂锅,满脸的笑意“王妃特意送来了鲫鱼,让奴替您熬制鱼汤,说是您当日在宴上多吃了些,应是喜欢。”
慕君年披着从宫中出来后她从嫁妆里取出的玄色织锦镶毛斗篷,有些出神。
“您可别愣着枉费了王妃的一番苦心。”嬷嬷拿着小碗盛了一碗,嘴里高兴地嘟囔道“见那日她让您摔雪里头受冻还以为是个不好的,这看来,又是好的……”
……
那日,她有意出言辱他,让他往雪里摔。
他知道,身后有人。
有时伤害,何曾不是一种保护。
就如母妃当年推他下了马车,要他敛去锋芒。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个没有任何倚仗,仅有帝王垂怜的自私而又不定的恩宠的女人,用死教会他的道理。
亦如现在那个追悔莫及的上位者,若还如母妃在世时那般宠爱他,只怕他的日子只会更难过,盯他的人也不会只是几个院中的奴仆。
最是萧条宸王府,却可笑得养着一众家仆,娇蛮跋扈,漏洞百出。
“嬷嬷,你知,本王不喜吃鱼。”
鱼汤浓香,鱼肉肥美,最是诱人的东西,最是毒人。
“这……”嬷嬷手上动作一僵,没想到当时还只是一个孩子,把还事记得那么清楚。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懂得隐忍,这些年她跟着他,一路看他的本事越发了得,心里却不知是喜还是忧。
“那老奴待王妃回来后再告诉她。”
“没有必要。”反正她面前的,也不过是个假人而已。
“是。老奴退下了。”嬷嬷端走了砂锅,只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忘记了拿走,在几案上静静地放着。
慕君年的眸色,越发地深了。
……
“皇后娘娘,宸王妃来了。”
“请进来吧!”女人抚了抚手里的汤婆子“你们,都退下。”
“是。”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