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连翘在门口等了三巡,忍不住摆了摆糕点,小心翼翼地在嘴上点了点,双眼眯起,简直是飘飘欲仙“真好吃!”
“连翘。”
“小姐!”连翘立马挺直了腰板,眼神飘忽不定,一脸的心虚。
“……”欲盖弥彰“今日与我出去一趟。”
“哦。”连翘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暗道奇怪,小姐平常都喜欢带着半夏的呀!
“小姐,您先将这芙蓉糕吃了,今天刚做的哩!”连翘端着碗碟跟上女子,小眼神就没从盘子上挪开过“真没想到这钱府还有此等好东西。”
“想吃就吃吧。”
“好嘞!”她可就盼着这句话呢!
“唔,唔,好好次……吃哦~”比闻着更香“小姐,我们这次出去所谓何事啊?”
“采买。”
“哦,采……采买!”生怕嘴里的芙蓉糕点渣喷出嘴外浪费了,连翘生生吞了下去才夸张地尖叫道“小姐,咱们可没银两了!”说着,捂紧了她那鼓鼓的钱袋子。
这可是她特地把碎银子都换做了铜钱这才让她有了安全感。
“还有多少?”
“一两……”
倾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
……
果然,她的小可爱们最终还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连翘绝望至极,觉得腰间已经失去了铜臭的芳香,手里的芙蓉糕更是没了任何吸引力。
……
“嘿!臭虎子,这会儿看你往哪跑!”离殇几个跨步就从野草丛里钻了出来,提起虎子的衣领“怎样,服不服?还不快叫大哥?”
“大,大哥……”矮墩墩吸溜着鼻涕,可怜巴巴地捏着离殇的手,生怕那劲儿一松他就摔得个狗啃泥。
“这还差不多。”
虎子的双腿晃荡着,好不容易触到了实地这才安下心来。
“大,大哥。”虎子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余光看见倾颜二人,转身跳到了离殇身后“大哥!是那个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
离殇满是疑惑,顺着虎子的手看去,心下一惊“我改日再找你!”说着,掉头就跑。
也不知怎的,自从她给了他药以后,他整个人就变得越发奇怪了。
……
“小姐,咱们要采买些啥?”
“草药。”倾颜顿了顿“这村中犁地的器具可都齐全?”
连翘嘴里的动嘴一顿,吃惊地看着这个自幼生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怎还懂这些?
“啊,哦,齐全,自是齐全的。毕竟走的时候都快饿死了,谁还管那对破铜烂铁的?”
倾颜点头,含笑道“那倒是能省下一大笔银两。”
“这个好!”连翘眼里登时迸发出光来,看见眼前女子幂笠被风吹得荡漾,恍惚可见她嘴角极淡的欢喜。
“祸水啊……”连翘啧啧两声,没了下文。
……
“去药堂。”
“是,小姐。”驾车的小厮回道,拉转马头改了方向。
“小姐。”连翘衣袖遮面“药堂,烧钱呐!”在银两临死前,她还想再挣扎一二。
“哦?”
“相传,只要是进了药堂的大门,那名唤荷包的物件必定‘衣带渐宽’呐!”
“……”倾颜无奈地摁了摁眉间“此番,我们费不了钱财。”
“好嘞!”连翘立马收好了那个塞满了铜币滥竽充数的荷包。至于小姐的话么,不论说什么她都信。
嗯!
倾颜栗色的眼眸微动,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紫苑里好好待着,谨遵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话,从不踏出她那个小小院落。
母亲怀她时,婳安已逐渐展露了其野心,蒋府也开始败落。没了母家倚仗,一个有孕之人的待遇,竟连下人都是不如。
开元二十二年,冬。
她出生那日,王依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婳安将她抬进了府内。
恰是那一夜,蒋府上下百余人,惨遭灭门,无一幸免。
王依馨很是尽职尽责地将这个消息传到了蒋氏耳里。
母亲拼死生下了她,最终撒手离世。
或许这些人愧疚吧!自以为将欠了母亲的还给了她,名医名药吊着她这条命。
将死之人,她以为自己能做到淡然,但每每半夜惊醒,感受着死气一点点从脚尖爬上,她总归是害怕的。
她难得像个人一样,贪生怕死了。
于是,她开始苦学医术。
常言道,久病者,医者也。如今,她倒是应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