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姑娘，听我说说吧……”

让我说说吧。

倾颜轻轻地拉拢香囊，嘴上挂起温软的笑“洗耳恭听。”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旧事了……”说着，又猛灌了一口茶，竟别有一番滋味。

又添茶，水流与茶杯碰撞的泠泠声逐渐被男人温润的声音掩盖而去。

……

其实，他们之间的故事简直可以称得上俗套了。贫穷书生爱上千金小姐的故事，不过他们，好像没能拥有画本里那样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结局。

永旭七年，春。

那是他在京都迎来的第五春天了。亦如他所见的每一个京都的初春一般，去年冬里凋零的枝头最先开始抽出新芽来，嫩黄嫩黄的。

此时，还感觉不到春意，只觉得还未褪去的寒意配上如此色调，竟比冬天更加凄凉。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更对在这春寒料峭之际勇敢地冒出来的小家伙心生敬意。

然而，不消几天，枝头便绿了。

春风微雨润屠苏，大概便是如此。

今年，他是弱冠之年。

桥东下的男子接着渡进的光，诵念着书卷。

今年，一定要考上！

林二捏紧了瘪褶的钱袋子，就是掐着晃，也不见得能晃得出声来。

“阿妤，你快看，水里有鱼！”少女估摸十二三岁的样子，扯了扯一旁梳着丫鬟辫的小丫头，兴奋地指着水中游动的鱼儿。

“小姐呐～，您要小心点吖？”小丫头不过才半大，自己话还没捣腾清楚，便依壶画瓢地学着嬷嬷阿娘的话。

“阿妤，我们好不容易才偷溜出府来玩，你不要扫兴嘛！”

“那好趴～不过小姐不可以玩太久，不然阿娘要打我屁屁的吖～”

“好，知道啦！”女子趴在小船的边沿，卷起了袖子，将手轻轻地伸入水中，竟蹭过水中的鱼儿。

那红鱼儿停歇得好好的，猛得被这么一碰，甩动尾巴，片刻就游远了！

女孩的眼睛一亮，扭头道“阿妤，我刚刚摸到它了！”

“小姐，您快把手手拿来，奴奴给您拿小手帕擦擦吖！”小丫头人小，胖乎乎的小手从腰间取下帕子，心里焦急。

这春生的水儿那么凉，若是小姐着凉了，她可得被好生收拾一顿。

小船要过桥洞了，船夫爬上小桥，此时穿上就只有她们两人。

他，第一次看见她。

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只那一望，再不能忘。

四目相对的时间很短，林二在触及女孩白嫩嫩的藕臂是就收回了目光，嘴里哆哆嗦嗦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直到视线之中的水面也不见船只的影子了，他的目光才追着她的背影而去，出了神。

书中讲的情爱实在是夸张至极，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实在不可信。

如今，才觉得，书中写的，也不过如此。

大燕的大河是极少的，支流也多在南方，所以京都的水系是少之又少。

这条河道是京都少之又少的城内河，又浅又窄。

只见那大胆的丫头，看准了时机，竟直接跳船跑了。

“小姐，您不要奴奴了吖～”小丫头可急了，奈何人小腿短，胆儿也小，只能委屈巴巴地蹲在船头。

撑船的老人家身上披着蓑衣，背着斗笠，笑着将船撑向了岸边“小姐这年纪正是顽皮，爱往人多的地方钻，前头就是集市，你去找找。”

小丫头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伯伯，这是租船的钱，您要拿好吖～”她从荷包里拿出了几个铜板，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追人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