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在老夫人身后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五丫头，在福内府内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坐吧！”

昨夜她给相府长脸了，老夫人对待这个孙女也越发地和颜悦色。

老妇人身后的女人登时警铃大作。

“谢祖母。”老老实实地靠着老夫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番跟着老夫人回院中，目的有二。

其一……

辞行。

“何时准备出发？”

倾颜眉眼舒展，甜甜道“知颜儿者，莫若祖母也。”

“就属你这丫头嘴甜！可王氏已给老身罚在藿香院思过，你大可在府内待着。”

“颜儿自是想要服侍祖母左右。”倾颜说到意动时，身子又往老夫人身边倾了倾“可话虽如此，颜儿去九台寺的目的大家都晓得。那些一个个人精的，颜儿若是不去，到底是会落下一个‘假仁假义’名号。”

“如此说来你倒是非去不可了？”老夫人的嗓调不禁微微上提，虽无怒意，但到底施了些威压在其中，似乎是想以此吓住这个深闺里娇养长大的孙女。

倾颜也自是听出来了，心中划过讽意，她面上掩饰的却是极好，嘴角渐渐上扬，娇嗔道“说出去大家还是要赞一声祖母教得好，爹爹生了个好女儿。”

“你既都如此说了，老身还能说什么？去罢去罢！偌大的相府留不住一个你！”

“颜儿在此先行谢过祖母啦！”她轻快地福了福身，偶尔露出的女儿姿态惹人垂帘。

又与老夫人唠嗑一盏茶的功夫，女孩又叫侍女抬了杯茶，丝毫不见要走的意思。

这便是为其二。

不过她已在这等候多时，就是不知，这人何时才来。

“祖母也不必太过忧心。二姨娘的临盆的日子不就将至，离祖母抱孙子的日子也不久了。届时孙女自当携天之愿而归。”

“如此当是最好。”老夫人颇有深意地看着身边坐着的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以后，必然是个美人。

老妇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阖上了眸，道“五丫头，莫忘，你是相府之人。”

“自然。”微笑，点头，顺承。

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至少现在不能让她们发现她早已得知蒋府当年被抄家的真想，否则，相府留紫苑上下不得。

喜怒不表于色，挑拣着他们爱听的想看到的，这成了她辗转后院活下来的必要技能。

只要需要，就要笑，随时随地的，何事何人。

或许，这假笑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有人问:

你何时戴上的？

何地为你戴上的？

何人为你戴上的？

亦或是面具戴上了的话，还，摘得下来么？

她定会答:

何时戴上的已记不清了。

戴上的地方叫家。

是那些与她血脉相承的亲人呐，亲手戴上的。

至于是否能摘下？

不，即便能，她又怎愿？苟且地，也要偷生。况且活着挺好的，她还能替母亲外祖一家报仇雪恨。

“老夫人，三小姐和四小姐来了。”

“请她们进来吧。”

“是。”

不消多久，一对姐妹就进来了。

“孙女婳湘见过祖母。”

“孙女婳紫烟见过祖母。”

“都起来吧。”

“谢祖母。”

‘倒是有默契’倾颜暗自道，直至两个人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时，又发现一事。

像，太像了……

她们两个，长得实在，太像了。

“祖母，昨儿个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婳湘俏皮得紧，才得了老妇人的令，就紧巴巴靠了上来一句一个‘祖母’喊得叫人心花怒放。

“诶呦！你啊！”老夫人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教训道“成天就想着玩，还哪有半点像大家闺秀的样子！”说着，她又狠狠地敲着拐杖，脸色红润，却不像动怒的样子“看看紫烟，都是打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怎么相差那么大？”

“祖母～”小女孩的语调欢快，又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那外人一听就心软成了一片，更何况是眼前这位偏心婳湘偏心到了骨子里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