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必多礼!”
来人五六十岁年纪,灰衣加身,形相清癯,飘逸出尘,湛然若神,他便是真武圣山当代之主,拥有天下第一美名的王伯仁!
“伯仁兄别来无恙!”
徐海潮望着王伯仁,神色复杂道。
销声匿迹二十年,一朝出世,便来挑战王伯仁,这并非他本意,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因为那是他的使命,是他存于这个世间唯一意义之所在。
王伯仁面带微笑,缓缓降落在轮回台上,与徐海潮一步之隔。
他注视着徐海潮,满心欢喜,当年一别,无时无刻不想着再相逢之日,可这一晃就过去了二十余年。
得到徐海潮要在轮回台挑战他的消息时,他心里满是不解,不明这个让他等了二十多年的人究竟是何意?
可想想即将见到故人,所有的一切就又显得无关紧要。
“多年不见,没想到徐兄一现世,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物,着实让人惊喜。”
王伯仁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战书二字。
“伯仁兄,当年一战,你我未分胜负,此番约战,岂不正好借机一分高下?”
徐海潮苦笑,这战书,乃他亲笔所写,并委托望机楼的人送来真武圣山。
“那徐兄可知,真武圣山轮回台是何地?”
王伯仁收起笑容,满脸认真地问道。
“自然知晓。”
徐海潮沉默片刻,点头说道。
“那你这是为何?”
王伯仁煞是不解。
真武圣山轮回台,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他与徐海潮当年一战如故,畅谈天明,彼此惺惺相惜,可谓顷刻已成挚友。
现如今,再次相见,他明知道轮回台是什么样的地方,却还要与他决战于此,这到底是为何?
“伯仁兄,你可信得过我?”
徐海潮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信得过!”
王伯仁盯着徐海潮良久,坚定说道。
“那就请伯仁兄今日全力出手,陪我一战!”
徐海潮突然朝王伯仁躬身抱拳一拜,语气不是挑战,而是恳求。
王伯仁闻言愣住了,他真的想不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无涯静静退到台下,与关龙逄七人站在一起。八人默默注视着台上二人,尽都眉头紧皱,露出思虑之态。
“罢了,徐兄,今日不管你出于何种因由,我都全力陪你一战!”
王伯仁悠悠叹出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多谢伯仁兄成全!”
徐海潮见王伯仁应承,竟再度躬身一拜到底。
王伯仁走上前,伸手扶起徐海潮,转头朝着台下八人道:“有劳诸位照看护佑众人。”
“王山主请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
此时,关龙逄脸上再无半点不羁玩笑模样。
徐海潮和王伯仁出场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确定,自己和这二人早已不在同一层次之上。
今日二人之战,必当绝世空前。
其余七人也都神情肃穆,朝着王伯仁点头示意。
旋即八人彼此眼神互交,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各朝一方飞落而去,守护山巅八方位置。
八人各具一方,互成策应之势,一旦有变,八方互动,顷刻就能形成防护屏障,将在场众人守护其中。
“伯仁兄,当年大战情景,至今犹在眼前,好不叫人过瘾,你我相交,由战始,自当也由战而终,有始有终,岂不美哉!”
眼见八人防护阵势已成,徐海潮再无顾忌,仰天豪迈大笑,笑声直传山下。
“徐兄,相别二十余载,今日再战,可不要叫我失望哦!”
王伯仁此刻心神空明,答应与老友全力一战,他便会放下一切,与其说此战是战,倒不如说享受。
“哈哈哈哈,定不叫伯仁兄失望,来战!”
徐海潮大笑急停,沉声暴喝,战之一字出口,众人心头狠狠一颤,与此同时,一股浩大的威压破体而出,如疾风般压向王伯仁。
“好!”
王伯仁见状轻身飞退,飘出数步,双眸精光四射,里面迸着无尽渴望与欣喜。
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立于巅峰太久,真的会孤寂。
就像当年关龙逄遇到王伯仁挑战一样,不禁发出“纵横玄云甲子年,群雄逐鹿谁可堪?”之言论。
关龙逄话里虽有自信之意,但更多的却是暗含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无敌与孤寂。
王伯仁纵横于世,被尊天下第一,玄云无敌手,一个个名号背后,他对关龙逄当年之说有了完全不同的认知。
二十余年间,他不时提起徐海潮,不光是想念一战如故之情,还有天赐敌手之惜。
当年一战,他便清楚的知道,此世间,除了徐海潮,再无可与他一战之人。
此时此机,王伯仁再也按耐不住,身上的威压瞬间冲天而起,与徐海潮针锋相对。
他仿佛憋的太久了,想要一下子将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气力全部发泄出来。
这气势铺天盖地,滚滚如潮,竟比徐海潮要猛烈数倍。
“好好好!”
徐海潮大叫三声,右手一挥,头上圆竹斗笠飞出,稳稳落于轮回台前石柱上!
露出面容,徐海潮神采奕奕,周身气势陡然爆增,达到与王伯仁不相上下的恐怖境地。
二人对垒,气势一出,威压磅礴,真武圣山山巅及其方圆数里,顿时陷入阴沉压抑的氛围。
众人之中,除了关龙逄八人,余人纷纷后退,尽可能远离轮回台。
单二人对立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就已让许多人胸口沉闷,喘息不顺。
“徐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王伯仁双手负背,衣衫呼扯,长发飘飘,看着徐海潮就像看着一尊宝贝,目光炙热。
“伯仁兄,来吧,陪我痛快战一场!”
徐海潮放下一直环在胸前的手,一字一顿沉沉说道。
话音未落,他背上那裹布事物“嗖”的一声直窜空际,悬于百米高空,裹布轰然粉碎,一把长剑显露出来。.
长剑凌空,吟吟作响,剑柄上圆玉翠绿,铭刻“陌”字。
“那是守庸剑!”
此剑一出,呼声四起。
世间不知徐海潮,唯知神兵守庸剑!
即便徐海潮已消隐二十余载,但守庸剑一出,又让众人想起当年神兵守庸剑的传说。
徐海潮剑出身随,御气而起,凌浮于守庸剑旁,右手伸出,守庸剑宛若通灵,自动移身徐海潮手中。
自打侍奉守庸剑起,他真正动用的次数少之又少,因为守庸出鞘,必染血!
玄云浮沉数十载,尽管守庸剑已成徐海潮的代名词,但过往与人大战,它几乎没有出过鞘。
徐海潮将守庸剑横置眼前,轻轻抚摸剑鞘,动作轻缓而小心,仿佛生怕碰坏了一般。
“噌…嗡…”
守庸剑通体颤动,竟不拔自开,飞出鞘来,竖悬于徐海潮眼前。
徐海潮一把握住剑柄,眼中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酸涩,心中暗道:看来,真的是时候了。
“好剑!当年与徐兄一战,徐兄无论如何也不肯神兵出鞘,却不想今日一上来,就祭出神锋!”
王伯仁飞身高空,面对徐海潮,间隔数丈之遥。
“伯仁兄,小心了。”
徐海潮为之苦笑,嘴上如此说,手中长剑却当前横扫而出。
霍然间,一道三尺剑气离剑飞驰,风驰电掣般攻向王伯仁。
这剑气锃白明亮,刺眼难当,划过长空,拖出一道长长的印记,似乎是将虚空削掉一层皮。
“哦?”
王伯仁眉头一挑,浑身金光大盛,右手成拳,迎着剑气一拳打出。
“诸位,请速速出手护住众人。”
下方,海无涯见此一拳一剑,连忙大声说道。
关龙逄七人神经紧绷,一呼而应,同时催动灵力,形成雄浑的灵力护罩,将众人护在其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徐海潮那道剑气和王伯仁那一拳,修为不够的人完全看不出什么,但海无涯八人却很清楚那是什么。
“悟道,悟道,这二人真的已达悟道境界!”
望着高空,关龙逄喃喃自语。
超脱厄难,方为悟道,悟道与厄难,虽只有一阶之差,但本质上已完全不同。
世间万物,都逃不出大道之基,悟道者,参悟大道,超脱万物,自成载体。
大道三千,三千皆可悟,金木水火土,风雷电雪云等等,深奥莫测。
徐海潮这道剑气,看似寻常,却暗含剑之大道,三尺剑气,攻伐无疆,杀伤力极度恐怖!
空中,王伯仁的拳头和那三尺剑气毫无花哨地交击在一起,本以为会震天动地,但奇怪的是,剑气在接触拳头的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响动都未发出。
“嗯?”
剑气石沉大海,徐海潮颇为诧异,但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露出迷之微笑。
“侍剑,寂灭!”
徐海潮身形快如闪电,呼吸间已跨过数丈,来到王伯仁面前,一剑挥出。
侍剑寂灭,时间恍若停滞,徐海潮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一板一眼,清晰可见。
侍剑剑法,他多少年不曾用过了,这套剑法,只有三招,但它独一无二,是专属于他的荣耀与自豪。
“什么?”
王伯仁大惊,这剑招,竟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上次心生这种恐惧感,还是在无量洞中,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王伯仁毫不犹豫,抽身极速飞退,险之又险避开徐海潮这一剑!
“嘶……”
地面之上,观战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吸气出声。
王伯仁竟被徐海潮一剑逼退!
这一切,简直像是在做梦!
要知道,王伯仁可是天下第一,他们眼中无敌的存在啊!
这徐海潮,当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