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不在身边,落雪容有些疯玩的意味。
先前碍于身上所带银钱有限,还收敛些,眼下可全然无所顾忌。
吃的玩的只要喜欢,全都朝陌十三甩一个‘买’字。
若非有储物袋这种神器,陌十三身上只怕早已被大大小小的物件挂满。
两人一条街逛完,又去往另一条街,广平城几乎所有街道都被走个遍。
日落黄昏,两人置身一条破旧的街巷中。
这条街巷房屋低矮,两旁全无商铺酒行之类的场所,有些屋子甚至屋顶露天,四壁不全,穷酸的紧。
街巷内百姓散布,老幼妇孺皆有,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形同乞者。
陌十三望着眼前场景,皱眉道:“落儿,广平城好歹也是三江郡四大主城之一,怎还有这般贫穷的街巷?”
落雪容摇摇头,叹气道:“纵使天唐皇城,都会存在食不果腹之象,何况是这里。”
落雪容犹记得十二岁第一次出山前往天唐城,时值冬季,天寒地裂,城中富贵人家锦裘玉食,载歌载舞,城郊外却俱是自南方逃避寒灾而来的难者。
逃难者成千上万,天唐城根本难以容得下,致使无数百姓无法进城,冻死郊野,落雪容亲眼见证何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那以后,她便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两人衣着华丽站在街巷中,很快引来许多人远远观望。
一群脏兮兮的小孩聚集到他们身旁,眼神渴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
落雪容冲着孩群微微一笑,道:“陌大哥,我刚才买了许多吃的,拿出来分给他们吧,看样子他们是饿了!”
陌十三点点头,挥手取出许多甜点美食,蹲下身递给孩子们。
孩子们许是认生,犹豫着没有接。
落雪容俯下身,温柔摸了摸一个小孩的脸蛋道:“快吃吧!”
孩子们这才怯懦从陌十三手中拿过东西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对视一笑,心下却有些感慨。
然而此时,一道吼声从不远处传来:“顺儿,不许吃他们的东西!”
孩群中一小孩听到这声音一愣,想都没想便将手中糕点扔到地上跑开了。
余下小孩闻声回头看去,当看到说话之人时,也尽都扔掉手中食物,四散跑去。
落雪容和陌十三不明所以,起身抬头,却见十几米外站着一位老翁,老翁须发花白,手中拄着一根竹竿,正满脸不善看着二人。
陌十三走到老翁面前,疑惑问道:“老人家,孩子们饿了,为何不许他们吃东西?”
老翁根本不理会陌十三,转身一步一趋,边走边道:“我们就算饿死,也不吃不义之财买来的东西!”
陌十三皱皱眉,有些不明白老翁话里的意思。
老者出现,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尽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两人。
落雪容来到陌十三身边,问道:“怎么了陌大哥?”
陌十三将老翁的话重复了一遍。
落雪容沉思片刻,随即会心一笑,拽着陌十三离开了街巷。
陌十三不解问道:“落儿,这是怎么回事?”
落雪容神秘道:“一会儿便知。”
两人来到城东一处僻静阁楼前。
阁楼大门紧闭,似乎无人居住。
门头牌匾暗旧,字迹有些模糊,仔细辨识,才见是‘落楼’二字。
落雪容上前敲门,不想很快有人打开。
开门的是一中年男子,男子打量两人几眼,有礼道:“请问两位找谁?”
落雪容没有回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块精致玉牌递给男子,男子诧异接过玉牌仔细查看。
玉牌晶莹剔透,正面雕刻山水图案,山水间耸立一座棱角分明的阁楼,阁楼牌匾上铭琢‘落楼’两个小字,造型与眼前这座真实阁楼一模一样。
中年人看清玉牌,神情骤变,道:“两位请进来说话。”
迎进陌十三和落雪容,顺手关好屋门,中年人突然转身单膝跪在两人面前,奉上玉牌道:“小人不知大人降临,还望恕罪。”
陌十三被中年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落儿倒是淡定收回玉牌道:“起来吧。”
中年人惶恐起身,领着两人走进阁楼内一间奢华屋子,让人上了茶:“大人突然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落儿道:“今日前来,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想问一下关于清风寨廖长兴此人,你可知晓?”
中年人闻言,起身说了句‘大人稍等’出门而去,过了盏茶功去而复返,手中拿了本书册:“大人,但凡在广平城现身过的修者,信息皆记录在册。”
落雪容接过书册,递给陌十三翻看起来,刚翻了两页便见到廖长兴之名。
只见上面写道:廖长兴,入微境后期修为,云海玄门关龙逄亲传弟子,五年前游历玄云域,自滨丘道南下转入沂川道,一路八千里,行侠仗义,正气浩然。行至清风道,见闻当地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民不聊生,遂止步盘踞清风占山为王。
数年来,廖长兴游荡清风广平一线,整治贪官污吏,打劫富商巨贾,所得钱财无数,皆尽施散穷困潦倒之民,得其恩惠者千万。
陌十三看完此篇记载,顿觉羞怒难当,满脸呆滞喃喃道:“怎会这样?”
心下也立即明晓老翁为何会说出那般话来。
落雪容见陌十三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陌大哥?”
陌十三长长叹出口气,默然将书册递给落雪容,落雪容看过,蹙眉不发一言。
两人走出落楼,心情复杂,回到城主府时天色已完,便各自归房休息了。
期间朱光耀前来拜访,两人却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
竖日清晨,朱光耀备好早饭,陌十三,落雪容,楚凤阳三人围桌而坐。
廖长兴被抓,算是去了朱光耀心病,满脸笑意似菊花一般绽放道:“诸位好生吃喝,有所需要尽管吩咐。”
恰在此时,一士卒跑进门来,拱手道:“启禀城主大人,贼犯廖长兴已经押上刑车赶赴菜市口,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听此一言,陌十三和落雪容轰然站起身,注视着朱光耀杀气腾腾。
朱光耀一介凡人,突遭修者杀气,当即吓的一屁股跌落地面,颤抖道:“两位这是何意?”
而那传话士卒,在原地愣了一瞬过后,连忙拔出佩刀叫道:“快来人,有刺客!”
咚咚咚咚......一阵急切脚步声,数十兵甲自门外奔来,将三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