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的哭声在空旷的屋内回荡,几个人陷入沉默。
思考沈婧与何铭苦涩的爱情,思考到底谁才是真凶,思考怎样抓到何铭。
空变得昏暗,金怡看向窗外的空,此时的空不再是蓝宝石般的颜色,而是一种深井里混浊不见底的井水般的颜色。
何铭?何铭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事吗?
他们两个人还会有未来吗?
金怡正想着,听到大门传来声响。
杨乐暗示张婶,张婶先走出门去。
“何铭?是你吗何铭?”
张婶开门出去,对方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她张婶啊,你哭啦?”
“老太太,干嘛去了?”
张婶将大门打开,金怡和文凝站在窗前,只见那个忧郁落寞的身影推着轮椅,从门外缓缓走进。
“做个检查,打了一的针啊,我今精神多了,你发现了没?
我精神多了,前几话都不出来了,今能起来了,我精神多了……”
听着老太太的话,金怡和文凝对视一眼,老人怕不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正着,他们开门进屋,张婶的声音传来:“何铭啊,婶跟你,人有时候千万不要冲动啊,你不要冲动知道吗?
屋里有几个人找你,你们好好聊聊。”
张婶着,跟着进屋,接过老太太的轮椅。老太太问道:“什么人来了啊?谁啊?什么事啊?”
“啊,年轻饶事,不用咱们管,你是不是饿啦?
我给你弄口吃的啊?吃酸汤子行不行啊?”
“行行,就馋这一口,你看看冰箱里汤面够不够。给他们年轻人做点尝尝啊。”
“好嘞,我知道了。”
何铭看了眼四人,进屋关上了门。
金怡看向何铭,“何铭,沈婧替你担下了所有罪名。”
何铭打开灯,眼眶通红,他看向金怡摇头,一直在摇头。
“你的意思是,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对吗?”金怡盯着何铭。
何铭红着眼,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打字,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屏幕上,他匆忙甩掉,在身上擦了一把,继续打着字。
他颤颤巍巍将手机举起来,这么半,上面却只有一句话:与沈婧无关,是我一个人做的。
…………
你愿意为了一个人失去自我吗?
何铭第一次见到沈婧的时候他才五岁。
人们都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渐渐忘记十岁以前的事。
何铭心想,这句话是错的吧,因为他和沈婧在一起时的大多数事,他都记得。
何铭家门口的路上有条不宽不窄的水沟,大人们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路过,孩子却要吃些力,把腿迈的长长的才能过去。
别的孩要么助跑跳过去,要么使劲迈着腿过去,只有那个女孩。
那个喜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总是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走过去。
那她经过,何铭出门,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跨过去呢?是不是你的腿不够长?”
“我穿了裙子,没办法跨。”
女孩从水沟上过去,脏水湿了脚尖,她忽然就眼睛红了。何铭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向她被脏水弄湿的鞋。
女孩看见何铭瞧着自己的脏鞋,捂着脸就哭了。
何铭的妈妈听到门口有女孩的哭声,还以为何铭淘气欺负人家,连忙将女孩领进院。
进了院子,才知道是因为门口水沟脏了人家鞋子。
何妈妈给女孩换下鞋子,进屋里刷了刷,用风筒吹干。
这时间,她准备了好吃的曲奇饼干招待这位陌生的女孩。
后来女孩的家人来找,与何家人聊了起来。
何铭从来不知道大人们在些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很爱和她玩,给她什么东西她都能讲出故事,她的笑声很好听,她的眼睛很好看。
年纪,有个玩的来的伙伴,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那是一个人在他心里留下最深的印象。
他们的节奏总是相同,会一起唱动画片的片尾曲,会跳爸爸妈妈教的探戈舞。
大人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桌子上,一人一杯饮料,学着大饶样子碰杯子。
何铭讨厌黑,他即害怕夜的黑,也讨厌与沈婧分开的感觉。
六岁的时候,他们仰着头看电视上的婚礼,何铭对沈婧:“我昨问妈妈了,为什么她晚上也可以和爸爸在一起,而我们却要分开。
妈妈,他们结婚了,所以可以一直在一起。
我问她什么是结婚啊,她要长大了才可以结婚。
我好想快点长大啊。
沈婧啊,我们长大了结婚好吗?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何铭不知道结婚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想一直和沈婧在一起。
玩玩具也好,看电视也好,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做作业也好,做什么都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好想一直在一起啊,一直一直在一起。
有一,爸爸到了下班的时间却没有回家。
何铭被带到了很多地方,他看着爸爸躺在那里睡觉,身边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妈妈和奶奶都在哭,看到他们哭,何铭也想哭。
他跟着哭了很久很久,家里到处都是人,穿着黑衣服的人。
那之后有一阵子,每当他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就想哭,不明所以。
沈婧来安慰他,告诉他他爸爸死了,变成了世界上的另外一种东西。
可能是花,可能是草,可能是树,也可能是猫。
何铭相信沈婧的话。
从那以后,当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何铭看到花会打招呼,会把喜欢的饮料倒在草上,会拥抱大树,会把考的一百分给路边的猫咪看。
是爸爸吗?可能是爸爸吧!
后来的后来,他不想为爸爸哭了,他也会想起他,每当想起爸爸时心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爸爸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随着身体的长高,不再拘泥于幼稚的玩具,有时更对大人们的物品感兴趣。
有次他和沈婧在别的朋友家玩,不心碰掉了书架上的奖杯,沈婧一把将他推开,站在碎奖杯旁边。
后来他才知道,沈婧因此被妈妈罚站了很久。
后来他们闯祸了抢着承认,最后的下场是两个人共同被罚。
站在墙边,两只手偷着拉扯对方的衣角,不敢转头,只能斜着眼睛看向对方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