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姜晓云,杜清酌心里难免生恨,却硬生生把“死老娘们儿”五个字咽了下去。
面前这位身高一百八,腰围一百八,名誉上还是自己的母亲,身处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未来一段时间还要在这个母夜叉淫威下生活,杜清酌理智地觉得,现在还不能死磕。
转念间想到姜氏一向是个贪财的主儿,杜清酌掏出紫玉,直接怼到姜晓云面前,让暴怒的姜晓云来了个紧急刹车。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还是保命要紧。
“娘,牛羊都死了,女儿也很心痛,更知道对不起母亲大人,所以,我冒着危险从一个死尸身上摸了一块这个东西……”
姜晓云停了手,拿着紫玉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又举起紫玉对着太阳照了照,最终把紫玉揣进怀里,骂骂咧咧道:“死尸上还有这个?你有没有挨个翻翻,多找些值钱的东西出来。”
姜氏竟然两眼放光。
“我……我怕……”我去,你这老娘们儿还真是贪心,想想那片布满尸体,还全都是无头尸的原野,杜清酌头皮都发麻,这女人还想发这个不义之财。
姜氏显然心思已经不在杜清酌身上,扭动着肥壮的臀部,急急忙忙出门了,到了门口回头又对杜清酌道:“我今天去镇上给你姐做几件新衣裳,顺路让典当铺的大掌柜帮我掌掌眼,要是这东西值那些牛羊的钱,我就饶了你,否则,哼,等我回来打折你的腿!”
见杜清酌站着不动,又吼道:“还不滚去做早饭,我和你姐要赶时间呢。”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紫玉能让猪上墙,杜清酌知道,这女人是去找自己的姘头,村头住着的李光棍,李光棍可就倒霉了,非得被姜氏逼着去翻无头尸了。
杜清酌生怕再挨打,用胳膊护着自己的脑袋,连滚带爬跑进厨房,一边生火做饭,一边在心里把姜家祖坟骂得青烟四起,也不管坟里是不是睡着太姥姥,反正姜晓云每次回娘家都不带小牧童,姜晓云娘家来了人,也都对小牧童冷眼相看,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舅舅,年纪比杜清酌也就大三两岁,简直就是恶鬼转世,来一次杜清酌身上就多一次伤。
杜清酌心里实在是憋屈,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优秀班干部,是外公外婆的心尖,是爷爷奶奶的宝贝,是爸爸妈妈的小公主,是同学和小伙伴们只能仰视的别人家孩子。一朝穿越成了没娘疼没爹爱的可怜虫,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杜清酌忙着刷锅生火淘米做饭,听得门口有些微响动,偷偷看了一眼,就见自己那个便宜姐姐站在那里,婷婷玉立两袖香风,这是在那监督杜清酌看活呢。
对于姜氏这样彪悍的女子,杜清酌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主要是自己武力值不行,但是杜月升……嘿嘿……
一桶泔水提在手上,头也不抬走到门口,眼睛瞄着杜月升一双绣花鞋,叭叽,“哎哟,好痛!”
杜清酌觉得自己这个跤摔得很极致,身体协调,不会让人觉得太假,目标明确,一桶泔水完美脏了杜月升整个裙摆,配音生动,没有一丝尴尬,这种假摔到了球场裁判都不会给吹哨。
“我的裙子,杭绸的啊!”杜月升抖着裙摆,一脸的慌张。
当然,这还完全不够,杜清酌一手支着地,一副腰部不受力的样子,费力地爬起来,伸手扯住了杜月升的胳膊:“姐,拉我一把,我腰好痛。”
杜月升惨叫一声,象是被蛇咬到一样,挣脱杜清酌就往自己屋里跑:“你个脏鬼,离我远一点儿。”
杜清酌看着手中的脏污,狠狠呸了一声,就是打不到你,也得恶心恶心你,谁让你没事监视本姑娘。
杜月升那边尖叫着换衣服,装出来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换好了衣服走进厨房,把脱下来的脏衣服扔给杜清酌,“饭做好了以后去把马车套上!我和娘要去镇里,然后再把我的衣服洗了,要是洗不干净让你好看。”
杜清酌一脸假笑:“姐,放心,我一定洗得很干净。”
这“干净”两个字,其实应该加重点号的,只是杜清酌怕便宜姐姐有所察觉,把一切想法全都藏在了心里。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上辈子自己也是在绿茶妹和白莲花的簇拥下成长起来的,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跑吗?别的手段没有,演戏谁还不会啊。
杜清酌很快做好了饭菜,又牵出马匹把车套好,衣服泡在了木盆里,姜晓云满面春风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她搞定了李光棍,还是李光棍把她搞定了,看上去结局比较圆满。
人家三口人在屋子里吃饭,杜清酌就着木盆咔咔搓衣服,好在吃完了饭,大哥杜虎出来赶上了马车,姜晓云和杜月升也很快上了车,整个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杜清酌赶紧把衣服晾晒起来,擦了手进屋,把剩下的饭菜划拉划拉都装进肚子,吃饱喝足回了自己的屋子,其实就是羊圈旁的一个杂物间。
杜清酌站在地中间,黑暗狭小、破败不堪,四面透风不说,连样家具都没有,床都是四个木墩支着一块两尺多宽的木板,幸好杜清酌长得瘦小,睡上去倒也够用。
整个屋子没有值钱的东西,都说穷得家徒四壁,可杜清酌连四壁都不完整,靠近羊圈的一面已经塌了半边,也难怪杜清酌一身羊膻味儿,这基本就是和羊住在了一起。
杜清酌按照脑子中的印象直奔那块充当床的木板,拖出木板下面一个看不出年代的木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有几件旧衣服,衣服下面放着个半尺长的木头娃娃,黑乎乎丑不拉几,小牧童倒是拿这个东西很是珍惜。
木头娃娃是父亲活着的时候给她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漆了油彩,可是年头多了,油彩早就退了色,小牧童每天受了气都拿这个东西宽慰自己,毕竟她的心里曾经有过一段父爱,尽管这父爱也不算完整。
木头娃娃被小牧童盘得乌黑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