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酌和龙云轩有时各忙各的,有时又聚在一起交谈,总之,杜月升看着他们或是单个进进出出,或是两个人一起进进出出,或是坐在桌旁商量事情,或是谁也不打扰谁各自研究自己的事情,气氛竟然和谐到了极致。
杜月升那危机感上升到极致,都快要爆炸了,可是两个人又都是在忙公务,她心中虽然不舒服,却又挑不出半点儿毛病,于是整个人有些上火,一杯一杯喝绿茶。
来军营的时候,杜月升没带丫环,她觉得龙云轩似乎是不太喜欢女人娇气,之所以欣赏杜清酌,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独来独往的洒脱劲儿。
这会儿,杜月升有些后悔了,茶喝多了,想上厕所,没有丫环在跟前,好象不太方便。
龙云轩刚刚出去了,杜月升见屋中没人,扯了扯肚清酌的袖子:“妹妹,在这军营中,要如何出恭?”
杜清酌看了一眼杜月升:“出门右转,帐后草棚子就是,进去之前记得咳嗽几声,进去之后要把腰带搭在草棚外的墙垛上。”
杜月升点了点头,一个人出了营帐,果然找到了草棚子,进去之前是咳嗽了几声,不过进去之后,看了眼那墙垛,用泥灰简单抹了几下,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土,还爬了不少小虫子。
这墙垛多脏啊,她腰带上绣着金线,还有几颗宝石装饰,放在这么个地方可就白瞎了,于是就没按照杜清酌说的那么做。
军营里的草棚子,卫生条件自然不好,杜清酌几乎是秉着呼吸如厕,要不是憋得厉害,这破地方真不想来。
杜月升正方便得舒爽,就听外面一串脚步声,然后传来男子沉闷的咳嗽,心下就是一沉,心中慌乱,不知所措,脚步声很快就近了。
幸好也是方便完了,赶紧提着裤子起来,低着头往外冲,出了茅厕,正好和迎面一堵墙似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唉哟!”杜月升一声惊叫,堂堂一黄花大姑娘,上厕所被人撞见,虽然没看见啥,但也是尴尬得紧,心中又是羞怒又是愤恨,抬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脆响,倒把面前这位打蒙了。
杜月升咬牙喝道:“你是什么人?将军大帐后的茅厕也是阿猫阿狗都能上的吗?”
对面那位是龙云轩帐下的铁骑将军贺丙义,是整个骑兵队伍的带领者。
他来找龙云轩是想谈谈马匹的事,有几匹战马已老,到了退役年纪,需要再进一些新马。
帐里没见龙云轩,只有杜清酌在里面闷头记录血库资料,于是出来上个茅厕,没想到被个女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贺丙义是个急性子,被打得恼火,水也顾不上放了,怒吼道:“哪里来的小娘们儿,平白无故给我一巴掌,我特么把你卖进青楼换酒喝。”
说完一伸手拎住杜月升的肩膀,啪嚓来了个大背摔,杜月升摔得头上发簪都掉了,青丝也乱了,脸上带着泪,很是狼狈。
冲突就是这么突然发生的,本来贺丙义堂堂一铁骑将军,被打了一巴掌虽不至于身体受伤,心灵却是真的很受伤,用贺丙义的说法就是,俺家夫人都没这么打过我,你凭什么?
当然,贺丙义很快得知杜月升是龙云轩未过门的媳妇,也就不问凭什么了,就凭人家是大将军未来的夫人,打你也就打了。
贺丙义这边把一巴掌的委屈咽下了,杜月升那边可就不干了,直接喊了小五,用马车送她回府。
杜月升回龙府进了自己的屋子,什么也没说,关上门谁也不见,就在里面哭。
人家姑娘规规矩矩的,为了讨未来夫君的欢心,硬着头皮去军营伺候着,没到半日人就哭着回来了,龙夫人心里哪能落忍,慌慌张张来到杜月升院内,让灵秀赶紧上前敲门。
龙夫人的面子,杜月升还得给,红肿着眼睛打开门,转回床上,伏在被子上仍然是嘤嘤哭泣。
“哎哟,升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会儿如此狼狈?”龙夫人也不知道是该上去给杜月升抹泪,还是拍着脊梁给她顺气,张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灵秀赶紧走上前来,用湿帕子给杜月升净了脸,小声问道:“五姑娘,您这是在军营受了委屈了?”
杜月升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不关将军的事,将军一直在忙公务……”
杜月升终于开口了,龙夫人赶紧让丫环搬了凳子坐在床尾,听着灵秀和杜月升说话。
灵秀把其他丫环打发了,关上了房门,重新回到杜月升身旁,“五姑娘,现在就我和夫人在,你就把事情说说,让夫人给你做主。”
杜月升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急得龙夫人站起来,急着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人家哭得正伤心,哄不得又骂不得,只能又无奈坐下来。
把灵秀和龙夫人急出了一头的汗,杜月升终于停止了哭泣,喃喃道:“这人都丢到军营去了,我可不能活了。”
灵秀赶紧拍了拍杜月升的背:“休得说什么活了死了的,到底怎么了?”
“我在军营帮将军收拾营帐,时间久了难免有了出恭的想法,第一次去,也不知道军营的规矩,就问了妹妹清酌,清酌给我指了方向,我就去了。”
灵秀心中一喜,原来这里还有杜清酌的事,那三巴掌够灵秀记一辈子。
“那个神医的小学徒怎么这样?她应该陪你一起去的,军营里除了你们两个,大概连厨子都是男的,这不是看你热闹呢吗?”
杜月升抬头,一双泪盈盈的眼睛看着灵秀:“清……清酌年纪还小,想得不那么多吧。”
灵秀又问:“然后呢?”
杜月升坐起来,低着头,看上去十分委屈的样子:“我到营帐后面的草棚子解决完,突然来了铁骑将军贺丙义,听说是找云轩办事,到了营帐里只见到清酌一个人,于是也到草棚子出恭。”
灵秀炸了:“故意的吧,杜清酌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月升姑娘在后面草棚子,却不告诉贺丙义,这不是想看着姑娘出丑吗?”
其实当时贺丙义没见龙云轩,转身就从营帐出来了,杜清酌也不知道他要去厕所啊,说来说去,杜清酌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躺着中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