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滴答!”
深夜,别墅里的白色墙壁上,复古挂钟的钟摆以它独有的韵律摆动着。
王建洪坐在他几天前花了十万从网上买来的真皮沙发上,目光一直放在那晃动的钟摆上面。
这是他的一贯思考方式。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建洪就会如此,思考他的人生为何这般有钱!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泡的是他最爱的武夷岩茶,俗称“大红袍”。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冷清与墙壁上一家三口合照的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咚咚咚!”
豪华别墅的紫红色实木门被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急促敲响。
屋外,银色的月光洒在少年的脸上,映照着他那几乎扭曲在了一起的面容,宛若一幅诡异的画卷。
若有画家在此,必会提起画笔,借着这皎洁的月光画下慌张的少年与天上那寂寞的月亮。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来者是谁,王建洪并没有开口询问,便直接开了门。
“吧嗒!”
门开了,
王建洪将慌慌张张的少年迎进了屋子里。
他用锐利的目光向别墅外四周看了看,
嗯,没有人,
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坐!”
王建洪也没有让少年换一双干净的拖鞋,而是直接扶着少年坐到了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少年全程没有看王建洪任何一眼,只是呆呆地直视前方,双手紧紧抓着王建洪的手臂。
看得出来,少年对王建洪很信任!
王建洪抚摸着少年的后背,并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
十一点,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别怕,孩子,来到我这里,你就安全了!”
王建洪抚摸着少年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又看到他了!我又看到他了!”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他,绝对是他!”
“他长毛了,他长毛了!”
少年的话听起来疯疯癫癫,不合逻辑,却又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好好好,先放松,放松!”
王建洪按揉着少年的太阳穴,语气温柔至极,宛如一个充满慈爱的父亲。
整栋别墅里,只能听到墙上时钟走针的声音,以及少年强烈的呼吸声。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知时针走了多久,少年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王建洪见状,脸上出现了一抹职业微笑,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少年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王建洪之前倒好的大红袍喝了一口,“今天上完晚自习回寝室路过湖边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男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用他那肮脏的手抚摸我那漂亮的女朋友。”
王建洪撑了撑自己的眼镜,语气淡然道:“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嗯,确实很悲伤,但是,更悲伤的还在后面!
我气冲冲地上前,一把拉开那个男人,先是骂了我女朋友一句。”
“应该的!”
“然后我就看到我女朋友脸上的神色,
惊恐,不解,疑惑!
我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转身看向摸她的男子。可是,借着月光,我发现,那男人和我长得居然一模一样,当时我就知道,又是他出来作怪了!”
说到这儿,少年又喝了一口茶水。
中王建洪也没着急,静静地等待着少年开口。
“呼~”
少年长舒了一口气,
“我先让女朋友回了寝室,准备事后再向她解释,当然,如果我还有事后的话。”
“然后你女朋友就一脸惊愕、担忧、疑惑地回去了。而你,则留下和那个家伙打了一架?”
少年摇摇头,“那倒没有,他这次有些不同!”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少年的手又颤抖了起来。
王建洪见状,再度安抚起少年的情绪。
“没事了,没事了!”
少年摆摆手,示意王建洪坐下。
“原本我想质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被我父母丢弃得孪生兄弟。可是,没等我问出口,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阴冷的微笑。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脱掉了他自己的衣服,一口一口地撕咬着吃了下去,包括,身上最小的那件衣服。”
“那他口味倒是够重的!话说回来,他的身躯,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王建洪一脸好奇。
闻言,少年猛然抬起头,眼睛半闭,紧紧盯着他,
“有区别!他的身体,是光滑的,没有任何凸起,就像是一块完整的皮肤覆盖在了肌肉上,没有接痕,没有裂口。宛若一件完美无瑕的瓷器,虽然瓷器并不会让我感到恶心。”
“然后你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真的不是人?”
“对!”少年狠狠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双手横在了胸前,就像一只立起来的小狗,摆出乞求的动作。不过他不是在乞求,而是在变身!”
“变身?”
“对,变身!从他的皮肤中,开始钻出一根根尖刺,我猜那是他的毛。”
“会不会是鳞片?”王建洪用手指敲着桌面,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
“你家鳞片论根不论片?”
“呃……你继续!”
“从他身体里钻出的毛发覆盖了他的每一寸肌肤,将他包裹成了一个毛娃娃,一个大型巨丑的毛娃娃!”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气血上头,模糊了眼睛。等我恢复之后,他就已经不在我的面前了!”
“他跑了?”
“应该是!我立刻起身,朝着你这里赶来。”
“一路顺风?”
“还算顺风,就是出租车绕了个圈。”
“绕圈?你一个本地客还会被宰?”
“那倒不是!主要是东华广场那里的十字路口出了一起车祸,挺严重的,路都封了,所以只能绕远。”
“这车祸有什么特殊的吗?”
“应该没有!”
“不对!”中年男人笑着摇摇头,“说不定,出车祸的,就是你呢?”
少年闻言,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王建洪,道:“你说你大爷呢?”
王建洪微微一笑,“真正的你,已经出车祸死了,而现在的你,是那个长毛的家伙!”
少年嘴角抽了抽,“你的想法,不错,可是,我真的是我!”
“那好,我来做个测试,问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问题!”
“你说!”
“我有几个老婆?”
“七个,你说过,葫芦娃嘛!”
“嗯,是真的!”王建洪松了一口气,“那看来真的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本来就是!我都没多心,你倒是还多心了!”
“没办法,我这一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慎重一些,搭进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我真的很疑惑,你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通灵大师?”
“叫我什么都可以!这二者,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对外我总要有个合理的职业,那就只能是心理医生咯!”
王建洪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倒也是!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解决我这件事儿?”
“把他引出来,跟他谈谈!”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可能是个锤子吧!”
“那你打算怎么把他引出来?”
“他不是摸你女朋友了吗?那就用美人计,把他引到我这里!”
“计划不错,美人在哪儿?”
“你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让她来,这事儿非她莫属!”
“不行!这事儿不能把她给牵扯进来。”
“呵呵,有件事儿我倒是没告诉你,那东西,似乎只对同类有感觉,所以说……”
“你的意思是,我女朋友,也是那种东西?”
“呃……”王建洪一歪头,带着一副不确定地神色说道:“说不定,配合他的,并不是你的女朋友呢?”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东西的同类,化成了我女朋友的模样?”
“对头!”
少年闻言,猛然起身,
回想起和女朋友的点点滴滴,再结合王建洪刚才说的话,他忽然有些气血上头,身子开始歪倒。
任谁忽然得知自己的女朋友可能是个怪物,恐怕也不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王建洪没能来得及搀扶他。
巧合的是,少年的手直接按到了遥控器上那大大的红色按钮上。
挂在墙壁上的六十五寸电视接到信号,直接开启。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一个小时前,东华广场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
据现场记者了解,三人重伤,一人死亡!死者系本市著名心理医生王建洪……”
电视的左上角,出现了一张王建洪的照片。
刚恢复过来的少年恰好听闻这条报道,
抬起头,
看到了那张照片。
然后,
他转头看向王建洪那张与电视上的照片可以重合的脸,
咬着牙说道:“你大爷的!”
王建洪抿了抿嘴唇,嘿嘿一笑道:“哎呀,露馅了呢!”
只见他的五官开始扭曲,
紧接着又开始舒展。
当紧凑的五官完全舒展开来的时候,
一张与少年一模一样的脸,展现在了少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