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隐没。
眼见东方已经渐渐有些发白,捕快、皂隶已经带着犯人和搜集的证据离去。
周晋众人更是先行一步,与展行歌、陈放、杨伟立,一并带着一众家丁走在回蒋府的路上。
一路上家丁谈得热火朝天。
“他们这样谈论没事?”陈放不安地问道。
“无事。明日开始,衙门就会一个一个过来告知他们封口令。”杨伟立心情大好,解释道。
“哦,那我们呢?也会被告知封口令么?”
“可能有,可能没有。像咱们这种游侠,见多识广,一般都会自觉封口。也有谨慎的衙门会专门来告知。”
“哦。咦,前面那人,是……蒋员外么?”
陈放指着远处路上一个中年微胖男子的身影问道。
盖因天未放亮,所以只能看到身影。
这身影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点着并不明亮的火把。
走近一瞧,确实是蒋员外,那张圆脸,别无分号。
“你们终于回来,都无事吧?”
“无事,就是陈兄弟受了点伤。”周晋回道。
“没有大碍没有大碍。员外不必担忧。”陈放连忙解释。
“哎呦,怎么还让陈兄弟自己走路,你们赶紧将陈兄弟人轿子抬回去。”
马上有出来了三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半强迫地把陈放抬了回去。
所谓人轿子,就是两个身强体壮之人,手搭手组成“井”字架,上轿之人双腿分开架子上。像陈放这种就是属于配置比较豪华的,后面还有人托着。
众人一边在火把的照耀下往回走,一边听蒋开金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蒋开金守在府中,后半夜忽然听下人来报,周晋做为“诱饵”已经被人捉上山了。
蒋开金当即就让展行歌一行人出发去救人,随后又去找了县尉米大人。
“米二平时优柔寡断,但还是比较够意思的”蒋开金原话,知道事不宜迟,立即将城里的捕快都喊到了衙门里。
蒋开金觉得不保险,本还想再去拜托一下杜府。
杜家一直想抓住盗他家银库的贼人,如果知道现在这情况感觉会派人帮人。但县尉米大人却说已经派人去知会竹叶寺。
想必在仙胜山的地界,有竹叶寺最后出面,肯定没事了。
米县尉就一直让蒋开金安心待在衙门。
蒋开金感觉天都快亮了,实在等不及了,这才寻着山路找过来了。
这一听,蒋开金确实有心了。
众人到了蒋府大门,展行歌说自己要回客栈了。
周晋直接问她,“想吃阳春面不吃?”
展行歌使劲点了点头,“嗯!”
“那到房间里老老实实呆着,我下面给你吃。今晚鏖战之后,身心俱疲的,客栈太远又没人伺候你。你还是直接住在厢房吧。”
蒋开金、陈放、杨伟立皆“对对对”的应和。
“什么是阳春面?”杨伟立问道。
蒋开金听到这个问题,马上放慢准备去后院的脚步,等待着答案。
“应该是一种面吧。”陈放答道。
“废话不是?”
“那应该就是那天早上,道长给我们做的那种面。”
“哇,那个好吃。”
杨伟立吞了口口水,随后马上坐在厅堂的椅子上。还是他的老位置。
“嗯。”陈放也坐在老位置上。
本准备去后院的蒋开金立即停下脚,同样在厅堂坐下。
“唔?蒋员外,还有何事?”陈放看到蒋开金坐在厅堂,问道。
“无事,嗯……我方才走路太多,坐这里休息片刻。”
下完面,端着面的周晋路过厅堂一愣,怎么多了一张翘足引领无比期待的圆脸。
“这次我下得够多,自己盛哈。”
“谢谢道长。”杨伟立直接飞也似的向厨房跑去。
周晋放下一碗,端着两碗进了展行歌的房间。
其实这面也就一般,只能说不算难吃,他们如此可能只是心理满足占了大多数吧。
就像正在吃着面的展行歌,要说展家的条件,这姑娘什么没吃过呢。
但就是感觉,她吃的时候,满面生辉,眼角都飘着笑意。
周晋风卷残云般呼呼吃完,“你慢些吃,不用追着我。我去别院找下蒋老丈。”
展行歌挑起一根面,看着周晋出了房门,扁了扁嘴,又恶狠狠地开吃起来。
……
晨光熹微。
别院内飘着淡淡的桃花还有泥土味。
“道长来了。”蒋式康坐蒲团上微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您起得可真早。”
“哈哈哈哈。这么问早的你是第一个。”
周晋一头雾水。
“像老朽这种家神,其实是没有睡觉一说的。所以……”
“抱歉,那你……会疲惫么?”
“自然。时间久了,是需要休息的。老朽现在基本上一旬休息三个时辰。”蒋式康起身,“道长,此行还算顺利吧?”
周晋点了点头,便将自己装作乞丐被秃子二人带走之后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蒋式康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感慨道:“这翟非岂不知恶鬼凶险,何况是一个贪嘴且食人的邪魔。”
贪嘴?周晋突然好奇起来,“世伯,有个问题冒昧问一下,你们鬼神……到底需不需要进食?”
蒋式康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曾知道啊,按许道长的秉性,这些东西应该一股脑传授给你对啊。”
“可惜我在师父膝下修炼时日尚短。”
蒋式康知道自己不该提这茬,“其实鬼神都是需要用食的。像一般的供品多是熟食,我们一般只食其精华。比如,我现在喝的这杯茶。”蒋式康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
“你看我喝了但杯中茶水并没有少,其实茶中的茶香我早已尽尝。现杯中之茶凡人再喝,只会觉得寡淡如水。”
“食其精华?”周晋问道。
“不错。”
“那莽神映草而食又是什么原因?”
“它?乃恶鬼也,妄自称神,只能愚弄愚弄那些见识浅薄的愚子。一为充饥,二纯粹是为了享受进食。为一已腹欲而取人性命,真正的邪魔之道。”
“是啊,翟非并非见识浅薄的愚子。他只是被自己的欲望蒙住了双眼。”周晋感叹一番,又问道:“那阴间的鬼到底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