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南海一切可好?”
昼黎淡淡地凝着面前的水君,俊脸上神情肃然凝冽,周身仙气缭绕,让人心生敬畏。
“回禀大殿下,南海水域并无异样。”
方敖始终半低着头,恭敬地作答,声音里满是谦恭,倒是几十万年如一日的惶恐。
他们只能算是一方神,平日里能得窥君颜已是大的荣幸,自然赌万分崇敬,还有一丝忐忑。
南海确然没什么异样,但大殿下再过不久便要继任太子位,身份显赫,应是不可能无事来暗访。
他不免又有些心慌,脑中不停地思索着近来有没有什么不太妙却没有注意到,也未曾上报的事情。
“不必惶恐,本殿下恰巧经过便下来看了看。”
“你且退下,无需随侍。”
昼黎见他蹙着眉头,陷入思索的忐忑模样,周身气息稍微淡了一些,示意他先行离去。
邪魔出逃的事不能声张,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抓回三个,虽都是较弱些的,但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他们经过五万年前的战役,逃跑隐藏的本事长了不少。
大抵都在暗中恢复魔力,以待日后一同叛上作乱。
“是。”
方敖暗自松了口气,朝他行了礼后便安静地离开。
这么大把岁数,自然不会行那些溜须拍马之事,况且看昼黎这正气凌然的模样,多半也不喜这些虚伪言辞。
和他的父帝昊如出一辙。
他离开后,昼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继续在海域下面检查,刚刚的魔气绝不是幻觉,却属于地魔。
只是眨眼的功夫,又消失殆尽。
眉眼间晕开些忧虑和无奈,兴许是有一瞬他泄露了气息,让警觉又最为狡猾的地魔察觉到了。
可能已经逃遁,亦或是转移了藏身之处。
离开海底后,昼黎没有立刻回上,而是去了人间。
亮魔是嗅到北辰血的气味动了贪念方才被有心之人利用,抓了起来,不定这里还有其他的邪魔隐藏。
起这位紫微大帝,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向他诉苦的司命,风宁改了凡间一女子的命册,让她和北辰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这位清心寡欲几十万年的帝君,算是彻底栽在了情字上。
本还有渡劫的可能,如今不仅渡不过,若是依旧执迷,只怕要毁了几十万年来之不易的修为。
但是昼黎和他的父帝一样,对他们的战神并无多大的忧虑,他诞生至今确然太过寡淡,该给生活添些波澜。
捏了个诀,让自己隐身,昼黎开始在人来人往的市区查探。
路过图书馆时,他感受到了属于北辰的气息,便抬脚走了进去。
彼时宁熙正端着刚刚冲泡好的奶茶自茶水间缓步走出,恰巧便与进来的昼黎擦肩而过,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半转过身,回头看。
只不过宁熙没有看到任何人,而他却将女子的容颜看了个透彻。
面上的神情依旧无甚变化,只是那双深沉凌厉的眸子,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时候,那份锐利稍稍淡了一下。
瞳孔中倒映着女子的身影,晕开了些微波澜,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这便是北辰赠与鲜血,深深恋慕的人。
此想法自脑中闪过,然后他便转过身,平静地离去,唇角却多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也难怪风宁敢随意更改她的命册,毕竟她现在不能完全算是凡人,身上已然多了神的气息。
而宁熙却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方才转过身,捧着她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向办公桌走。
刚刚那里应是有人,确切地是和北辰一样的神。
她现在的感官比较敏锐,能察觉到寻常人感受不到的气息。
不知为何,除了觉得很清冽凌然,好似又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对此刻的想法有些莫名,末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晕开些清淡的笑意。
神仙除了北辰她还能对谁熟悉?
昼黎看到宁熙后,觉得他也不必再大费周章地在人间追查,这里,自会有沉浸在温柔乡的某位帝君守护。
不若直接去拜访拜访他,以示九重对他慈悲地的感念,还有,寻到真爱的祝福。
北辰对于昼黎的到来并无多少意外,他一入凡间他便已经知晓。
“拜见帝君。”
昼黎站在客厅里,微微低下头,给对面沙发上略显慵懒随意地坐着的男子见礼。
此刻的他穿着简单的凡间服饰,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肩,单手支着下颚,斜靠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书简。
虽然周身的神威尽数敛去,但亦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和气度。
也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样出尘绝然的神仙入了红尘,且动了情念,爱上凡饶情形。
“免礼。”
北辰动也未动,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玉简上,脑中却在思索着今晚该给宁熙准备些什么菜,还有餐后水果。
丝毫不曾在意客厅里站着的神界未来太子。
“昼黎此番是为邪魔之事而来。”
“此事却乃九重的疏忽,幸而凡间有帝君照拂。”
“还望您多多提点中诸神,莫要被逃窜的邪魔扰了心智。”
“祸及无辜。”
昼黎直起身,凤眸弧度凌然锐利,丝毫没有受到对面的人压迫气息的半分影响,的话算不得客气。
神仙利用邪魔谋害凡人,这件事不可谓不严重。
北辰维护中无可厚非,九重失了些颜面倒也无妨,毕竟泄漏风声的真武已经被送去牢当狱卒,一时半会出不来。
不过父帝还有他们更在意的,却不是这些。
但这秘密,势必要一直守下去。
“昼黎,中之事本尊自会处理。”
“既然你来,便替本尊带句话给昊。”
“纸终究包不得火。”
最后一句话,却让昼黎的眸中晕开波澜,闪过些纷杂的情绪。
若只是单纯地提醒他们不要想一直瞒着邪魔出逃之事倒不算什么。
怕只怕,还藏着别的深意。
毕竟五万年前,最后那场战役他也在场
“昼黎告辞。”
虽然心里思绪纷纷,有些沉重,但他还是朝着沙发上的神行了一礼,神情平静地离开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