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将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后,累得筋疲力尽,心里的火渐渐淡了下去,绝望和悲伤终是压抑不住地侵袭而来。
她缓缓瘫坐在大殿的一隅角落,虚软无力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响。
“你们都走吧。”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只想静静地待着。
那双本该明亮灵动的眸子,宛若一潭寂静的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亦无半分生机。
空洞茫然。
仙娥们自然不敢违抗,纷纷自地上站起,整齐且安静地退出了大殿。
至于地上的东西,都被枢施法清理了干净,冰冷的玉质地砖光可照人,奢华却又空旷。
宁熙双膝蜷起,埋首在臂弯之间,只觉得很冷,身子冷,心也冷。
最后纤弱的身躯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云柔临终前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熙熙,有些人,他不适合你,莫要太过执着。”
“伤人,伤己。”
直到此刻,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可为时已晚。
她不怕自己受伤,却真的没有想到会让爸爸为此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
可她没法为他报仇,她只是个凡人,一个依赖高高在上的神仙保护,真到近乎白痴的凡人。
紫微大帝,多么响亮的称呼,可依旧要依着界律例办事,一言一行受着条条框框的约束。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指望这样的神一心一意为她,保护她,想她所想,全她所念。
害人,害己,折磨彼此。
泪水顺着宁熙的眼角缓缓落下,浸湿了她的衣袖,心又冷又痛,痛到阵阵腥甜漫上咽喉,又被她压了下去。
北辰进来的时候,她依旧蜷靠在角落,无声地流泪。
他缓步走到宁熙身前,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视线在她满是泪痕,眼眶通红的脸上停留一瞬,便移了开去。
心里隐隐泛起些痛意,在看到她光着的脚时,便又是一阵怜惜和无奈。
“地上凉,你的身子受不住,以后莫要坐着。”
将她抱到窗边的矮榻上坐着,北辰紧紧地拥着她,修长温暖的手包着她冰凉的手,另一只则是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脚。
同时还不忘用法力让屋子里暖和起来,让自己的身体更热一些。
“宁熙,我已将摇”
“我不要听,出去。”
怀中人儿带着些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很轻,但在这空旷安静的地方还是很清晰。
北辰低下头,看着她淡漠到近乎麻木的脸,还有一片空旷没有聚焦的眸子,竟是第一次,有了些不安。
“乖,他们自会有业果报应。”
“再过些时日我便娶你做帝后。”
“中乃至整个界诸多神仙皆需对你俯首称臣,遵你命令。”
他的声音低沉,却十分温柔,带着些宠意,紫眸中只倒映着怀中人儿的脸。
又紧了紧圈着她纤腰的臂膀,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却发现温度似乎有些高。
“北辰,除非他们也魂飞魄散,否则我不会罢休。”
“更不可能嫁给你。”
“你的帝后荣耀宁熙不需要,也不在乎。”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和绝。
宁熙却没有在威胁他,而是在认真地陈述此刻她心里的想法,这一次,不管他如何,她都不可能有半点动摇。
也不会再去理解,更不可能接受。
报应,她只信自己,不信他们界所遵从的因果轮回。
神仙有无尽的岁月和耐心去等,去容忍,她没樱
“宁熙,屠魂术乃界禁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却不能仅凭猜测便定他们的罪。”
北辰的紫眸中晕开些无奈和疼惜,她应是魂魄刚刚归位,又急怒攻心,受了寒凉才会引起发热。
只怕此番还要大病一场。
郁结在心的那口血,还需尽快吐出来,不然这病便无法好。
“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熙唇角噙起一抹弧度,却未及眼底,眸中一片冷寂。
若他真心想为她讨个公道,便不会与她这些。
因着他的言辞,心口的痛便又强了几分,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甜腥又涌了上来。
“我不能以身犯忌。”
北辰的手缓缓覆在她后背心,微微施法,宁熙喉间便是一阵酸痒,压抑许久的血尽数吐了出来。
染红了二人同色的紫衣,缓缓晕散开来。
但下一秒又被北辰拂去,恢复了一片干净整洁。
“咳咳,咳。”
宁熙靠在他怀里不停地咳嗽,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北辰取出帕子轻柔地为她擦拭唇角的血迹。
又伸出手隔空取来桌上的一杯温水,一点一点喂着她,给她漱口。
“在人间你已亡故,不要再想着回去。”
“明日会有女官为你量定尺寸,赶制常服以及婚服。”
北辰将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躺好,仔细地理了理被角。
见宁熙偏过脸,合上眼帘,不愿看他的模样,他不再言语,变出一块冰袋轻轻地覆在她的额头,便离开了寝殿。
“枢,让医仙去下界寻些散热的药材熬好。”
“务必让她喝下。”
看着依旧守在庭院的男子,北辰淡淡开口,神情已然恢复往昔清冷淡然,紫眸深邃静谧,无甚波澜。
“是。”
自打宁熙被带回来后,这位常年侍奉在紫微宫,最厉害的星君就只有一个任务。
看着她。
北辰走了几步后,便消失在庭院的径上,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星辉。
而枢则是走到不远处湖中的亭里坐了下来,传话给中药宫的医仙。
里面那位极容易牵动帝君心神,为了不让他再添烦恼,枢自会打起二百分的精神照顾好。
至于此番只有这一件似乎有些麻烦还有些大材用的事,他其实没有任何怨言。
相反地,有些一身轻松的感觉
而此刻,最头疼的当属冥君渊泽。
也不知顶头上司所在的紫微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贬了个可能作,可会翘班的星君下来不,连带着这位帝君也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躺。
甚至忘川下压着的鬼神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安稳。
时不时地冲几下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