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私下如何,都不能让其他仙人听到你唤他无赖。”
“更不可诋毁他知道吗?”
婼瑶摇了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零女儿的额头,声音温柔,眉眼间尽是宠溺。
“嗯。”
释昔应了一声,眼帘微垂,掩去了眸中翻涌不定的各种情绪,樱唇却微微嘟了嘟,敢做还不能。
不过依照北辰几十万年来积累的好名望,也确然不会有多少神仙相信她的。
多半还会以为她这辈在无理取闹,不敬尊长。
“母后,打扮便不用了吧,我这一身挺好的。”
至于婼瑶提到的换衣服这件事,释昔却有些不置可否。
看了看身上虽素净但不显黯然无华的衣裙,她觉得无甚不妥。
况且她的衣物几乎都是这些淡雅清贵的风格,换来换去也换不出个花的。
“今儿来的客不少,昔昔,你是九重的公主,不可弱了势。”
“试试母后这件。”
婼瑶自然知道女儿的穿衣风格,也清楚她没有华贵明艳的衣裙,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后轻轻拂了拂手。
一套白里映红的奢华裙装便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桌案上。
是释昔从未尝试过的颜色,虽然是自白色衣料里层层渲染出来的,但一眼看去,还是那红更夺目些。
裙摆层层叠叠,是近些年界时心百褶款式,却又不似那般繁复,更显轻巧灵动些。
她是女子,自然也是爱美的,只一看便喜欢上了这条裙子。
“谢谢母后。”
释昔坐到婼瑶身边,亲昵地抱住了她,软声撒娇。
母女靠在一起轻声细语一阵,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后释昔便站起身,将衣服换到身上。
一瞬间,整个寝殿似乎都因着她变得明艳敞亮起来。
释昔的腰肢纤软不盈一握,手边红色披帛为她平添了一份优雅端重。
这身衣裙与她额头的凝魂珠相得益彰,更衬得女孩肤白胜雪,气色俱佳,容颜倾城。
周身气度亦是纯然矜贵,优雅大气。
“我的昔昔,真美。”
婼瑶看着女儿肖似她,却比她还要纯澈明亮,顾盼生辉的眸子,便觉得心间一阵柔软自豪。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白皙滑嫩的面颊。
“那也是母后生的美。”
释昔咧开嘴笑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忽然觉得颜色丽些的衣服也挺好的。
婼瑶领着她去弥罗宫凌霄殿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拾阶而来的尘霖,尘霏兄妹。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在这迎一迎他们,而她则是转身向殿内走。
释昔进入视线的一瞬,尘霖便觉得呼吸好似有些停滞,心也跳得快了些,竟是第一次有了些,不知所措。
她很美,饶是如此清清淡淡地站着,不言不语,也夺去了周遭所有的光彩,让观之者无法回神,沉溺其间。
尘霏看了一眼身边难得心绪不稳的哥哥,复又将视线落在台阶尽头的女子身上,眸中亦难掩欣赏和赞叹。
她年纪轻,如此穿着更显活泼明艳,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真真有摄人心魂之效。
“尘霖神君,尘霏女君。”
“好久不见。”
释昔脸上扬着淡而有礼的笑,声音柔软清甜,似世间最独特美好之曲,在他们耳畔悠然奏响,回味无穷。
尘霏不由得咂舌,暗道她比在凡间历劫时更为美丽夺目,甚至比在刑台那还要生动。
“其实久不久呢,有点因人而异。”
“是不是,哥?”
尘霏朝身边的尘霖递了个狡黠调侃的眼神,却让释昔和他不由得对视一眼。
最后还是心中有所思的尘霖先移开目光。
“就你闹。”
“公主,那日雷刑,你可还好?”
尘霖想到那玖初身上的血,还有略显焦急慌乱的神情,心里仍有些怜惜和疼痛。
她的事,其实于四御大帝来不算秘密,而如今,他们这些同辈也知晓了。
可却绝不会苛责于她,亦不会出去。
“多谢神君关心,释昔已然大好。”
“我们进去吧。”
看着尘霖清俊正直的脸上真切的关心,还有眸中那份不加掩饰的情意,释昔忽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虽只是父帝在她出生不久,看到尘霖温柔地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下的口头之约,但他们也的确捆绑在一起这么多年。
饶是没有接触,她对尘霖无甚感情,可也总觉得和北辰之事,终究有负于他。
想到这,释昔的心情便有一瞬的低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此事却也不能怪父帝,她出生的情况实在不大好,他便索性绑了正直清雅的尘霖,为她挡挡日后会慕名而来的纷杂桃花。
脑中思绪纷纷的释昔没怎么注意脚下,静静地走在兄妹两个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直到被凌霄殿的门槛狠狠绊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她方才醒过神。
丢裙是其次,若是真的磕到冰冷结实的玉砖,非得吃大苦,摔个鼻青脸肿。
如此,是因为她被听到动静的尘霖及时地拦腰扶住,现在正半靠在他怀里,稳住身形。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北辰眸子暗了暗,视线淡淡地扫过尘霖放在她纤腰上的手。
怎么看怎么碍眼。
“没事吧?”
尘霖柔和关切的声音自女子耳畔响起,她自是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
这却是真心实意的,要不是他,释昔此刻大概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被自家正殿的门槛给绊到,出去已经够她喝一壶。
她发现自打她遇到北辰后,前路真真是越发坎坷。
深吸口气,释昔摆正神情,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淡然自若地往前走。
“父帝,母后,南极长生大帝,后土皇地祗娘娘。”
“紫微大帝。”
走到殿中央,她恭敬地向上首的几位见礼,而后便传来尘霖和尘霏的问好声。
只是到北辰的时候,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幽怨。
以后绝对不要在走路的时候想与这位大帝有关的任何事。
最好永远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