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终是由最初的愠怒变为清冷，话音里亦多了些嘲讽和压抑的苦涩。

美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直到最后瞳孔中再没有他的身影。

转过身，释昔不再看他的脸，也无力再去看。

念了个诀，她直接回了九重。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释昔脚步不停地赶往弥罗宫风宁的寝殿。

药神刚刚离去，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昊也渡了些法力，稳定他的伤情。

风宁此刻正躺在床上昏睡。

看惯了二哥恣意张扬，邪魅不羁的模样，这般安然甚至有些沉寂的他让释昔的心中一阵酸楚刺痛。

“昔昔，你在这陪陪他，若是过会醒了，别让他乱跑，这伤必须静养五。”

昼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眸光柔和，只是在看向风宁时多了几分无奈和心疼。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释昔，亏欠了她。

也不知此番过后，心里会不会释然些。

“放心吧大哥，我会叮嘱二哥的。”

释昔点零头，朝昼黎露出乖巧温润的笑，好似变回了往昔单纯无忧的模样。

只是心头的压抑和悲伤，久久未曾散去。

“昔昔，不要自责，我们是你的哥哥。”

昼黎离去后，玖初轻轻摸了摸坐在床边眉目间仍旧难掩丝丝伤感的释昔的头，声音温柔，如沐春风，无声地拂过她心中的伤口。

带来无尽的暖意和安慰。

“嗯，没事的，这有我陪着，三哥你也回去休息会吧。”

“明日不是要和大哥一起去南极，接母后还有南倾姐姐吗。”

释昔笑了笑，柔声劝他先行离去，这一趟魔界之行大家都有些疲惫，可她还不能歇着，也不允许自己休息。

因为，有些账还没算。

“好。”

“有什么事就传信给三哥。”

玖初放下了覆在她头顶的手，柔声叮嘱了一句，方才转过身离开。

大哥继任太子位，大婚之事也跟着提上日程，婼瑶此番去南极，便是为他物色太子妃。

而南倾是南方水神，掌雨泽湖海之事，与昼黎年岁相仿，身份也算相配。

释昔的一声姐姐，她受得起。

看着三哥瘦削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女子方侧过脸，专注地看向床上躺着的男子。

素手轻抬，触上了几乎覆盖住风宁精瘦结实，不着寸缕的上半身的纱布。

动作很轻柔，好似他是一触即碎的瓷人。

“二哥。”

释昔没有什么，怕吵醒了昏睡的他，只是很轻地呢喃着。

眉眼间带着几分依恋，甚至有些心翼翼。

三个哥哥，最常陪着她，最宠她的便是风宁，不管她什么，做什么，哪怕是错的，他都支持。

被关着的近五万年，也一直是他悄悄地带着她出去玩，给她搜罗各种有趣的玩意。

跑遍了万千凡世，只为给她带来些许笑意和惊喜。

她知道风宁心中的愧疚，也不止一次过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可他大抵从未听进去。

“二哥在啊，怎的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谁欺负你了？”

而风宁一睁开眼，便看到自家宝贝妹妹哭丧着脸，低迷不已，心底自然一阵焦急心疼。

奈何赡重了，身上裹得严实，一时还真有些动弹不得。

“二哥你别动，别动！”

“从来只有我欺负人，哪有被人欺的道理。”

释昔一见他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仍要起身的焦躁模样，赶忙扑上前，扶住了他没受赡挺阔肩膀。

将他生生按了回去。

“哎呦我的，这药神是给我活生生裹成了，那什么，凡间的木乃伊！”

“算了算了，昔昔，二哥的脸还好吧？”

风宁也不忍心让她担心，便顺着她的动作乖乖地在床上躺好，目力所及，身上都是白白的一片纱布。

真真是有些眼睛疼。

“放心吧，好看着呢。”

“你别瞎折腾了，必须在床上乖乖躺五，不然母后回来，有你受的。”

释昔看他这闹腾的模样，听着他中气十足仿佛能原地起飞的声音，眸中多了些无奈。

只是神情不见多少轻松和释然，白皙的手掩在袖中，攥得很紧。

目光却始终落在风宁身上，看着那些纱布包裹的伤口，瞳孔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这些，她很快便要加倍从罪魁祸首身上讨回来。

“二哥身材如何？”

“不比北辰差吧。”

见释昔一直看着他上半身，风宁桃花眼中便多了几分邪肆光芒，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骄傲。

而那两个字，却让女子的眸暗淡下来。

“二哥是最好的。”和他一样，都是唯一的。

她的声音很轻，可有着很深的温柔和眷恋，眼眶在不知不觉间便湿润了。

她知道风宁很疼，兴许一句话，脸上的伤口就如刀割，但他一直装作毫无感知，笑着同她开玩笑。

正因为他懂她，才会如此。

而她懂他，却是在用他的生命去诠释。

“二哥，我没有让他毁了那座山岳。”

“两个时辰是极限，可我真的不想再让他为我平添业障。”

“所以我用你的生命去赌，虽然嘴上着相信，可我根本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

“也根本不敢想，若是错了，你”

“二哥，对不起”

“对不起”

释昔单手捂住泪如泉涌的眼睛，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和苦涩终是倾泻而出。

她不知道两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风宁是如何凭着意志强撑，又受了多少折磨。

亦不知他是如何在那般伤痕累累的情况下，维持那微末的意识，坚持摸她的头，安慰她。

甚至昏睡中听到她唤他，便第一时间起来，心疼她。

她寻不到两全法，只能自私地用那单薄的信任，让自己的哥哥受苦。

现在又如何受得起他的好。

“傻丫头，别哭。”

“你什么也没做错，不要道歉。”

“二哥贵为界皇子，没那么弱，更不会轻易死。”

“况且真让北辰那厮救我，非得折寿。”

风宁看着她轻颤的单薄肩膀，还有从指缝间溢出的泪水，心中的痛已完全淹没身体上的。

很想抬手去摸她的头，可又担心伤口崩开，她哭得更伤心。

俊脸上神情一时有些焦急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