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寕拿着绢帕将手中的小刀擦拭干净,看着死了一片的人,直奔翎仸。
“翎仸,你没事吧。”翎仸的脸上,胳膊上都有淤痕,看样子,是被打过,顾寕心下生怒,早知道,不该让他们轻易的死去。
翎仸晃晃悠悠的醒了过来,见到顾寕,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不走,等着被抓个现行吗?堂堂宁府的夫人,竟敢杀人。”门,从外面被打开,进来的,是穿着一身戏袍的男人。
上了花钿,涂了晕妆,可顾寕还是认出来了。“阿乔。”
宁华乔走了过来,状太过浓艳,顾寕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他大步走近,将晕倒的翎仸抱起,只听,“我送她回去,你快走,别被人发现。”
“阿乔,你放手吧。”
穿着戏服,讲着高门贵事,顾寕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心下为他悲哀,想要劝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步伐,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寕,我回不了头了。”
人,渐行渐远,顾寕收起心下的忧哀,关上了身后的柴房,猫腰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此地。
可刚进前堂的大门,就被惊风拦下了身影。
“夫人。”
惊风?他怎么醒过来了,顾寕心中的疑团似乎在一层一层的拨开,宁卓宗杀伐谨慎,宁华乔这么大个活人在宁府生存了这么久,宁卓宗真的没有起疑吗?如果宁卓宗并不知道,那么惊风怎会出现在这里,可如果宁卓宗知道,那么断断不会允许宁华乔行此事,毁宁家声誉。
“夫人?”惊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寕心下一跳,没有问他因何缘由来寻她,直接将人拨开,道,“你去守着相爷就行,不必来保护我。”
“夫人,是相爷请您过去一趟。”
顾寕的脚步一顿,却道,“你去告诉相爷,叔母说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宴会上失去了踪影,我去寻人帮忙找。”
“可—夫人---”
“行了,不必说了,二位小姐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起。”顾寕虎道。
惊风被一噎,半响没说出话来,看着顾寕离去的身影,转头回了书房,屋内,宁卓宗刚刚回来。
“人呢?”
惊风低头,“没有来。”
“呵!”宁卓宗嘴角浮上了一抹冷笑,“短短几日,竟这么护短。”
看着自家相爷阴森森的笑意,惊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诺诺道,“相爷,那大小姐和二小姐?”
“哼,咎由自取,不必理会。”
“是。”
且说顾寕这端,与惊风离开后,便去了戏堂子,这儿原本是一间绣房,离大堂近,为了方便戏班子演出,这才腾了出来。
顾寕进去的时候,正是花旦们描眉化妆的时候,屋子拢共两间,外室都是些不起眼的丑旦们,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他们就在那里休息梳妆,而戏班里的顶梁柱们都在内室休息,一头戴毡帽的男子看到了顾寕,忙笑成了一朵花儿似得迎了上来。
‘夫人怎么来了?”
“阁下是谁?班主哪里去了?”顾寕瞅了他一眼,问道。
男子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胡须,继续笑道,“班主突发挛病,今早回去了,我是班主的堂舅,来帮他救场。”
闻言,顾寕心头陡生怪异,看了几眼四周,人都静悄悄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该上场了便有人来喊,现下一个个正都对着镜子梳妆。
顾寕绕着走了一圈,身后的男子一直都跟着,脸掬成了一朵花。
“你叫什么?”
“回夫人,李二来。”
“李二来?”顾寕笑了一声,后者也跟着一笑,“二来,二来,叫着顺口。”
“听你的口音,像是浙江人氏。”
“夫人好耳力,在下祖籍蕲州。”男子顺势给顾寕倒了一盏茶,拦住了顾寕想要进去内室的欲望。
见此,顾寕停了下来,接过他的茶,笑道,“巧了,我们家祖籍也在蕲州。”
“夫人是皇室,出自钟毓鼎足之秀,祖籍怎么会在蕲州?”李二来喃喃道,顾寕看着他的样子,淡淡开口,“李班主知道的还挺多吗。”
“啊。”李二来被一提醒,自知失语,忙放下手里的茶,打圆道,“我听戏班里的生旦们提的,他们听说能来这儿,都高兴坏了,一个个的嘴里没把门。”
“是这样啊,李班主在蕲州,怎么会来京城呢,而且,班主打小就在京城了,怎么没听说他有个堂舅是蕲州的。”顾寕抬眸看他。
闻言,李二来换岗低下了头,他的后背渗出了丝丝冷汗,额头上都冒出了薄汗,顾寕的目光又很犀利,他有些受不住的腿软,还没等说什么,内室传来了声音。
“班主,请夫人进来。”
李二来听此,抬手作了个请的动作,顾寕放下了手里的茶,这才缓缓的走了进去。
顾寕走进去,门砰的一声就被李二来从外头关上了。
“嫂嫂何苦呢?”前面梳妆镜前坐着的是上了妆的宁华乔,他钿头云篦、头上三爵钗,腰佩翠琅,一身血色罗裙戏花容,正对镜描眉,顾寕透过晕黄的镜子,可以看到那绝世的风采,顾寕不禁想,名满京城的花旦都不及他的一丝风姿。
见顾寕看来,他转过了身,靠在梳妆台前,眼梢眉风情,带笑琉璃挱,婆娑的望着顾寕。
“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寕看着她的样子,素手不由得紧握,“阿乔,宁卓宗不会放过你的,若是让他发现了,你会死的很惨。”
“死的很惨?”宁华乔突然大笑,“惨?我怕吗?--从他们将我扔进狼群的那一刻起,我早就不怕了。”
“那阿光呢,你忍心让阿光死不瞑目吗?”
话落,宁华乔一怔,随后无所谓的抖了抖肩,“放心,他会希望看到这一幕的,我会帮他抱了此仇。”
“阿乔,你若是再不收手,别怪我狠心。”
顾寕上前一步,眼神平淡的盯着她,而宁华乔像是魔怔了似得,“嫂嫂,那是他们宁家欠我的,你给我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