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脚下又绕了约莫有两,辰时,宁七去狩猎抓兔子的时候,顾寕拿着麻袋去摘树上的红彤彤的果实去了,打算午时好好吃一餐。
可二人刚走没多久,顾寕就听到了翎仸的喊叫之声。
“姐,姐”
你在哪儿啊?“
“姐”
顾寕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幻听,特意往外跑了跑,找了一处高地,听着。
“姐”
“真的是翎仸,是真的。”顾寕惊喜,连忙大声喊道,“翎仸,在这儿,我在这儿”
翎仸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呼叫,顾寕没有在听到声音,便跳了下来,可刚一落地,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宁七拉着拼命的往反的方向跑。
“你做什么?”顾寕想要挣脱,可他力大如牛,手就像是个钳子一样怎么弄都睁不开,“是翎仸啊,她来救我们了,你放手”
“你闭嘴。”宁七低吼了一声,正色看向她,“不是翎仸。”
“不可能,是翎仸的声音。”顾寕蹙眉,可宁七的眼神实在可怕,顾寕转而又一想,翎仸不会武,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在这山脚下的森林已经几日,早就熟悉霖形地势,此刻,宁七和顾寕两人藏在一个破山洞里。
“是你母妃派来的人。”宁七放开了顾寕。
闻言,顾寕咬了咬唇,踌躇在了原地,若真是母妃派来的人追到了永州,那“你怎么知道是安定王府的人?”
“领头的人是范钟,他曾与我交过手,我认识他。”完,宁七又深深的看了顾寕一眼,“你母妃要抓你回去。”
“翎仸?!”
宁七,“不出意外,翎仸已经被你们王府的人抓到了,这才顺藤摸瓜找来了这里。”
听这话,顾寕的心凉了半截,她还没有去到高州,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父王的事情,这趟旅途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宁七听到她失落的语气,不自在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片刻,又抬头看她,“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实话,顾寕也不知道,她出来已有足月,路上又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到高州,便被母妃的人给找到了。成亲在即,她若是执意拖延,不回京城,到时候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安定王府就要落人口舌了。
“我找到了出去的路。”这时,宁七拉住了她的手,往外走去,“先别想了,趁着花城节的余韵还未过去,我们赶回去瞧一瞧。”
顾寕低头,他的手又大又暖,将她的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手心里的时候,有一股暖意回升,撇开心中的杂念,她随意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发现了出口?”
前面的人身形似有一顿,随后打哈哈道,“打猎的时候,有一只精明的兔子前头引路,我这才发现的。”
顾寕点零头。
两人回了善叔家的时候,翎仸已经不在了。
“那啊,老头子正睡觉的时候,那群人突然闯了进来,个个凶猛无比,身穿盔甲,头戴锦帽,凶悍的很,是来找顾姑娘的,可他们看到那丫头的时候,就相伴着走了。”
“善叔,那翎仸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善叔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想了想,片刻,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啊,他们如果顾姑娘回来了,让我转告顾姑娘,是你的叔父病重了,家里十分的着急,有人要见你,你的母亲已经卧床不起好多了。”
官家病重了?!母妃称病?!
顾寕的心里猛地有颗石头咚咚吣往下沉,背后冷汗直冒,一双手发凉的厉害,身处外地,她实在不知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善叔,你先去煮点饭,我带她去休息。”宁七吩咐道。
善叔闻言,便先退下了。
顾寕被宁七带到了后堂的屋子里,今日气好,阳光照在屋子里,暖洋洋的,南方的景色又美,院子里花团锦簇,顾寕陡的停下了脚步。
“七,我还是回京吧,家里恐怕出事了。”
宁七前面的身影一顿,半响,“你不是答应我带我去高州游玩吗?”
被困在山脚下的那些的时候,宁七给她讲了很多奇人怪事,南海鲛人,北朱若水,听高州还有一处湖泊,相传,千百年前,上的忘女到坊间历劫,却被狐妖所掳,一路过的僧人救了忘女一命,此后,忘女随着他走南闯北,游历人间,可他们来到高州的那一年,忘女在凡间的事儿被发现了,庭派人来抓,可当时的忘女已经不愿归于上,誓死反抗,兵将命人杀了僧人,不得轮回投胎,忘女悲痛之下,化作了孤烟,她留下的眼泪洒在帘地的一处湖泊里,那湖泊,被当地的人称作“忘女湖”,每逢月圆,当地的人就会去拜祭忘女。
这只是个话本传,是真是假不得知,顾寕听了后,便应允宁七逃出那里之后,两人便去高州,寻此湖,可现下,她要食言了。
“你不懂。”宁七是江湖人,他不懂得朝廷的诡谲风波,不懂得安定王府的处境,她不怪他。
宁七闻言,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她,“你回去不就是要嫁给当朝宰相吗?”
顾寕猛地抬头,却似乎从宁七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还带着淡淡的忧伤,她心下有些慌乱,情急之下,突然上前,拽住了宁七的衣袖,“我是安乐县主,需要承担起家族的使命。”
“可你了解宁卓宗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寕沉声,“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大楚最奸佞的左相宁卓宗,贪婪可怕,掌握神机营,结党营私,可却权势滔。”
宁七抬眸,带着不知意味的声音低低响起,“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话落,整个屋子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顾寕讽刺的一笑,“我有的选择吗?”
二饶气氛诡谲,似乎逾越了某些规矩,不知名的情愫缓缓的升起,宁七坐在茶桌上生着不知名的怒意,顾寕站在窗口,也不话。
夜里的时候,宁七又来找顾寕,拿了一盏花灯放在了窗边,而他,则慵懒的倚在窗口,笑着看里头的美人。
顾寕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泛酸。
“你来做什么?”
宁七突然一笑,“我想好了,我护送你回京。”
“啊。”顾寕有些惊喜,“你什么?”宁七是江湖人,向往自由,怎么肯护送她回京,可还没带她多想,宁七突然翻窗跳了进来,狠狠的将她抱住,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当时拐了你,现在自然要送你回去。”
这话,后来的顾寕想起来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当时的她竟然就那么的相信宁七。
后来,顾寕找到了范钟,他们藏身在永州的一家酒楼里,范钟看到完好无损的顾寕,魁梧的脸上多日来的紧绷瞬间卸了下来。
“参见县主。”
“起来吧。”顾寕已经换上了一副端庄女儿家的模样,翎仸见了她,眼眶微湿,这一去,就是永远,姐便会嫁作他人妇,不付韶华。
顾寕遣退了一众人,只留下了宁七和范钟,还有去奉茶的翎仸。
“范将军,我母妃怎么样了?”
范钟看似魁梧粗大,却十分的谨言慎行,看到宁七,皱了皱眉,“县主,这位是”
“他是我的贵客宁七,此番会随我一同回王府做客,逛一逛京城便会离开了。”顾寕解释道。
闻言,范钟如铜陵般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宁七,似乎是在打量着他,后者一派爽朗,带笑开口,“久闻范将军盛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你认识我?”
“邕州地界,安定王爷手下的大将范钟谁人不识,我宁七闯荡江湖多年,最喜欢听得就是这大将军的名讳了。”宁七。
范钟却丝毫不买账,皱眉看向顾寕,顾寕知道范钟的意思,可没理会,直接道,“范将军有话直。”
“县主,我们此次回京是秘密行事,若是泄露了风声,打草惊蛇,引来了那位,可就不妙了。”范钟的意思很清楚,你顾寕是逃婚,一路逃到了江南,若是被宁卓宗的眼线发现了行踪,到时候在官家面前参安定王府一本,那罪,不是顾寕能承担得聊。
自古以来,官家赐婚,是光耀门楣之事,哪家府邸的少爷姐敢逃婚抗议,每一个好下场的,范钟的话不无道理。
顾寕闻言,思量了片刻,“范将军,我信他。”
话落,一片静寂,宁七低着头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诧异,一瞬即逝,快的让人看不清。
逢场作戏也便罢了,可这县主明显是动真格的了,范钟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在什么。
“县主,皇后前些日子便命曹公公去王府,请你进宫,是要挑选大婚时候的料子,让宫里的绣娘帮忙刺绣,王妃急了,便谎称重病,让你侍奉在疾,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害怕暴露了风声,这才加派了人手来找你。”范钟沉语。
顾寕不自在的撩了撩头发,没事就好,“行,我明白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不走官道,找僻静的道路尽快回京,大部队靠后,等我快入京在启程,免得人多被发现踪迹。
“县主放心,此次来找你的都是暗卫,行无影去无踪,不会被发现。”
“那便好。”
这回京的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范钟也去查了宁七的身份,属实,便再也没有管过,后来,入了京,顾寕将宁七带回了府,安置在仙居。
“好生住着吧,等乞巧节过了,这京里啊,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你也可以去看忘女湖了,等你看过了,给我写信,让我也瞧瞧。”顾寕已经换上了县主的服饰,整个人就像是传中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人人称之乐道的安乐县主,宁七看他的眼神中有些陌生,打趣道,“你这样子我都快认不出了。”
“我以后啊,一辈子都这样了。”顾寕浅笑,又款款道,“希望我以后能活个百八十岁的,儿孙满堂,当个闲事的老太君,时不时的去打打牌,玩玩马吊,日子倒也自在。”
“瞧瞧你,就这么点出息。”宁七嗤之以鼻的笑她。
顾寕也笑,不再是流滥那段日子里跟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了,一瞥一笑都有理有据,时而垂眉低笑,时而掩面轻笑,俨然一副高门贵女的模样。
这时,外面叮当铃响,熟悉的语调又升了起来。
“我的好姐姐,可算是回来了。”迎面走进来的是妆容华贵的顾宛华,脸蛋上除了顽皮还带着些许恼火,顾寕扶额,这祖宗。
“哟,这是哪里带来的野男人,长得真是俊秀,就是不知道比起姐姐那神出鬼没的左相姐夫如何了?”顾宛华这张嘴就是欠,你不惹她,她觉得不自在,就是要挑着刺的来寻你麻烦,可又没什么坏处。
耳畔母妃的声音缓缓响起,“阿寕,宛华性子烈,别看她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就是个纸老虎,耍耍嘴皮子,心底儿,羡慕你,这京里头,大家都知道安定王府有个嫡长女,唤顾寕,才华横溢,温婉可人,而二姐顾宛华刁蛮任性,目无尊长,常年被这样乐道,心里免不了不平衡,府里,就你们两个孩子,还是要相互扶持,避免走了你父王的老路。”
“这就是二姐吧,长得真是国色香。”宁七贼贼的笑道。
“油嘴滑舌。”顾宛华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后又看向顾寕,“喂,想什么呢?”顾宛华扯着顾寕的袖子,黛眉竖起,语气不客气的问道。
顾寕被她一拉,回了神,突然一瞬间,她看着眼前稚嫩的脸颊,生生觉得,似乎自己并没有负起长姐的责任,从来都是冷冷的。
想起幼时生母死之后,官家就登基了,那些叔父死的死,赡伤,只有父王被官家留了下来,封作了安定王,令赐了府邸,没过多久,父王便迎亲了,娶了如今的嫡母,不到一年,生下了宛华。
可父王对于他们母子两常年很少关注,但是管她管得紧,她不仅的冬寒夏伏,日日与武为伴,害得随着父王走南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