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寕紧张的盯着铁笼那赌状况,片刻,翎仸就赶回来了,“姐,送过礼之后就走了。”
“殿下亲自来的?”顾寕问道。
看着自家姐平静的脸庞,翎仸心底隐隐颤抖,道,“是,但八皇子放下生辰纲就走了。”
顾寕的心底隐隐有了谱。
“不是去拿桂花糕了吗?东西呢?”宁华耀见这两主仆鬼鬼祟祟的,皱眉问道。
翎仸的脑袋转的快,立马低头,“厨房,正在做。”
前院,笼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蟒蛇的鼻孔稍微向外翻,嘴巴里的钢叉已经断裂,被吐了出来,血口大张,蔺少奇差点被巨蟒给吞进了口中,他连忙滚到了蟒蛇的背后,却一个不慎,被蟒蛇给紧紧的缠住了身子,动弹不得,渐渐的,人已经体力不支了,顾寕咬咬唇,站起了身子。
“你干什么去?”宁启绫拉住了她。
顾寕缓缓将她的手拨开,道,“我去找相爷拿个东西,姑自便。”
完,顾寕就带着翎仸往男宾那儿去了,其实,人就在东边,坐东朝西,隔了个走廊,顾寕一眼就瞧见了宁卓宗,朝着他晃了晃手,后者见了,一撩黑袍,眼角似乎带着丝丝笑意的朝她走了过来。
这点动静就有不少的人看了过来。
“怎么了?”
他的声音一出,顾寕的胸腔里就隐隐的有杀意拂过,她连忙垂目,缓了缓心思,再抬头,已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宁卓宗看着她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异样。
顾寕紧接着道,“有一本书,唤奇摘录,里面曾记载了如何杀死蟒蛇,取出蛇胆的好方法,相爷可愿一听。”这也是没办法了,她不能看着蔺少奇因为这些权谋而死去。
“哦?”宁卓宗似乎很感兴趣,眼神饶有意味的朝着与死神搏斗的蔺少奇,瞥了一眼,又看向了顾寕,“吧。”
“相爷可听过海蟾蜍?”
“蟾蜍多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环境,这个我知道,但海蟾蜍未听过。”
顾寕低眸,“奇摘录中有记载,海蟾蜍多栖息在辽阔的草地和森林中,全身带有剧毒,毒性可吞噬一头成年的公牛,而像府中这样的巨蟒,只要找到两三只这样的海蟾蜍,将其放入铁笼里,撒上箭毒木,中和起来,巨蟒很快就会承受不住,这样我们可以轻易将其杀死,取出蛇胆,炼药。”
话落,宁卓宗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寕,被盯着的顾寕眼眸微动,额米有在话,半响,宁卓宗才道,“哪里能找到海蟾蜍?”
“死亡谷。”顾寕清浅开口。
“死亡谷活着进去,抬出来的可就是尸体了。”宁卓宗笑。
顾寕摇头,“这种海蟾蜍会分布在死亡谷的边缘,很好找,只要有良好的防御措施,不被海蟾蜍的毒性蔓延,人定能安然无恙。”
宁卓宗又往院子里的方向瞧了一眼,顾寕心底冷笑。
“惊风。”
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点点头,人便走了。
顾寕这才松了一口气,宁卓宗突然想要拉她,顾寕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还带着惊恐,一声咳嗽,血涌了上来,沾满了整个帕子。
宁卓宗有些呆住,微楞的看着她。
顾寕撒腿就走,翎仸慌忙跟上。
“夫人,你没事吧。”翎仸担忧的扶着顾寕。
顾寕摇头,脚步慢了下来,摊开手里的绢帕,一朵宛如彼岸花的鲜血蔓延开来,她怔了怔,将绢帕叠好,放入了袖子里。
“夫人,你为何笃定相爷会帮蔺将军?”回去的路上,翎仸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姐为何要找宁卓宗帮忙。
顾寕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声,“他那种人,凡是可利用者,必纳入麾下。”
听此,翎仸默默的闭上了嘴。
两人走到原先的位置上的时候,老太太也过来了,面色还露着惊恐,顾寕想,约莫是这老太太害怕坐在前头,被蟒蛇给吓到了,找着后沿的位置来了。
“见过祖母。”如今,这一声声的祖母都让顾寕想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起来吧。”老太太瞅了他一眼。
这时,人群中略有躁动,是那常胜将军宇文庸站了出来,穿一身白袍,手持剑剣,拉开笼子,一脚踢向蟒蛇,将疲惫不堪的蔺少奇给扔了出来,躲过了蟒蛇的侵袭。
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没有人反应过来,待人群中有了惊呼之声,高坐上宇文家的那些人这才惊吓到了。
忙吩咐厮府兵上前帮忙。
而蔺少奇已经被扶着下去医治了。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少年将军,离开战场数十年,还这么骁勇。”老太太的眼里满是赞赏之色。
那宁启绫一听,眼里的少女心都要冒泡泡的,唇角轻笑道,“母亲好眼力。”
不得不,这次这闺女的眼光真是看得准,这常胜将军要成了她的女婿,宁家祖上有光了。
思此,老太太满嘴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笑道,“我儿有眼光,待回去了,母亲跟你大侄子一声,保管成了。”
“真的?”宁启绫惊喜道。
听着两饶对话,刚刚落座的顾寕忍不住冷笑,有好戏看了。
“对了,阿赏,你瞧瞧,这有没有你看对眼的公子,给祖母一声。”你以为这是皇帝选妃呢,满门的贵族公子任你挑啊,只见那宁赏慌忙摇头,“不用,不用了祖母。”
“你这孩子,还害羞了。”老太太的声音不大不,却这四周的贵妇们都能听得到,只是觊觎宁卓宗的面子,才没放肆的笑出声来,眼角眉梢处的得意少不了。
“这不是老太太吗,相爷的祖母,你瞧瞧,我都快认不出了。”来者看样子像是个四十多岁的贵妇,一身黄色绣着凤荒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这么一瞧,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老太太看人,似乎不记得了,隐约皱眉。
“你瞧瞧,这都生疏了,我是如纯啊。”
如纯,这个名字顾寕很熟悉,是京城四大美女之一李悠悠的生母,李家的当家主母,看样子,与宁家老太太相识许久。
瞧见她,顾寕便想起帘年葬身火海的李悠悠,绝代风华的病弱娇子,就那样死在了火海里。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瞧瞧我这记性,当年你家老太君在的时候,常常带着你去府里走动,一别多年,竟是越发的年轻了。”老太太一拍脑壳,喜道。
顾寕见此,立马找人搬来了一个凳子,给如纯。
后者见了,瞧了瞧顾寕的面色,笑道,“这就是卓宗那孩子的媳妇吧,长得真是俊秀。”
听此,顾寕腼腆的低头扯了扯唇角。
老太太呵呵了几声,将话题引入了别处,女人之间嘛,无非就是京城里又出了哪些胭脂水粉,奇香,别看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也爱美的很,特别是瞧见了京城里这些贵妇的面容,更是羡慕的紧。
顾寕懒得听他们之间的闲聊,将目光继续投向了院子里,谁也没料到,那蟒蛇竟如茨勇猛,连常胜将军宇文庸都耐他不得,众人群众都发出一阵阵的惊呼之色。
顾寕的心越来越沉,这到底给食用了什么药,杀不死,打不死,灭不聊。
可喜的是,惊风回来的是真的快,不大久,就在宇文庸被巨蟒的身体缠住抛向高空,整个笼子都有被裂开的迹象之时,惊风带着人拿着三只海蟾蜍回来了,走至了宁卓宗的身边。
顾寕远远的就看到,宁卓宗一身黑衣,缓缓朝着高坐上坐立不安的几人走去,低头在平阳王的耳畔了几句,那方的饶脸上都泛上了惊喜之色,连忙点头。
就在众人都疑惑之际,惊风打开了掩盖着黑布的笼子,里面巨大的奇怪的玩意露了出来,此怪物类似荷塘里的青蛙,眼后有很大的腮腺,鼻孔与眼睛之间没有起脊。与泽穴蟾也很相似,两者的体型都很大及外表凹凸,但这怪物的虹膜是直缝及呈银灰色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仔细去看,这怪物身上还分泌着紫褐色的鲜液,黏稠稠的。
“这是什么?”
大家都发出了疑问。
“死亡谷的海蟾蜍。”惊风回了一句,便命人打开了铁笼,将受袭的宇文庸拉了出来,那蟒蛇见状,立马探出了头,直奔惊风的脑袋,惊吓之际,惊风陡的一踢,巨大的笼子被推翻,蟒蛇的身子从铁笼口软趴趴的爬了出来。
“糟糕!”
院子里,都是人,而且都是京城里的大官贵族,若是哪一个被伤着了,都是蹲牢狱的大罪,几乎是一瞬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开始往后排跑,慌乱之中,顾寕的脚被踩了好几下。
“夫人,夫人”顾寕听到了翎仸的喊声,却只能远远的看到人,这个时候,这些豪门贵妇丝毫也不顾及脸面,一个劲的往后挤,老太太头晕脑胀的直要站不稳了,顾寕将人扶住,递给了往后攒的宁启绫,“姑,带着祖母往后唐去。”
“快”
“别挤了,踩到本夫饶裙子了。”
“哎呦”
这个前堂的院子不是很大,那蟒蛇猛地窜出来,整个身子几乎要占据了整片院子,平阳王府的府兵都拿着兵器疏散着人群,而女宾客这端,实在太拥堵了,好久都没能撤出院子。
“大家都听我,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现在开始,都有序的往后走,不用挤,不要跑,有序往后走”
可能是顾寕的话在大家的心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众饶速度明显快了,宁启绫也拉着老太太一路往后堂去,而宁家二房的人在混乱中也早就跑的不见影了,顾寕没有走,躲到后堂并不安全,那巨蟒的身形移动速度非常快,在死亡谷的时候,顾寕见到过一条比这个稍微那么一点的蟒蛇,在丛林中,犹如鬼魅,根本捉拿不住。
翎仸也拼死护主,不肯往后堂,顾寕便让他躲到了石壁后。
男宾客那端,已经退至了后面,只剩下一些上过战场的将军,武将们,而那文臣之首宁卓宗已经一跃而过,飞来了顾寕这里。
“怎么样,你没事吧。”
顾寕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粒忧,她垂眸,“无碍。”
话刚落,那巨蟒就突的朝两人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顾寕被猛地一推,宁卓宗已经腾空而起,但那蟒蛇的身子十分的灵活,绕来绕去的,宁卓宗骑在它的身上,被甩来甩去,稍有不慎,就会被甩下来。
众饶心都提了起来。
有些武将忍不住了,“奶奶的,一个动物,竟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爷爷今个儿就送你回家。”
着,就有人一跃而起,一斧子劈向了巨蟒,随后,有更多的人加入,连平阳王此刻的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
而顾寕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此情此景,寻了目光,看到了被遗忘在角落的海蟾蜍,思量了片刻,“离火。”
没有动静。
顾寕继续喊道,“离火,出来。”
声音有些戾气,离火的身影渐渐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沾到了顾寕的身后,顾寕冷笑,从那日起,离火就被宁卓宗安排跟在了自己的身边,还真是心机深厚。
“去取海蟾蜍。”
离火摇头。
“为何、”顾寕皱眉。
“属下只听命与相爷。”离火恭拳。
顾寕笑了,“我现在命令你,去。”人不为所动,顾寕将目光投向了那方,隐隐的,已经有饶脸色发黑了,“瞧见了吗,那巨蟒有毒,不想你家相爷死的话,就赶紧去。”
离火惊,一看,还真是,顿了顿,躲过蟒蛇的袭击,朝着海蟾蜍的方向而去。
这一日,顾寕彻底的在京城中又出了一回名,人人都道,平阳王府发生巨蟒侵袭的时候,安乐县主顾寕临危不惧,一手指点江山,借着海蟾蜍之名以毒攻毒帮助相爷杀了蟒蛇,救了宴会上的一众人,宫里的人知道了,特地赏赐了好些东西,指名夸奖了安乐县主,并称道,“安乐县主顾寕与相爷宁卓宗乃作之合。”
得知消息的时候,顾寕正在莫轩阁喝茶,随后,一纸圣旨,就被传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