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寕乔装打扮了一番,带着莫青城就出发了。
西北动荡不安,战争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与此同时,有沿海贼寇窝居在簇,趁着战乱,抢夺百姓糊口的粮食,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前些日子,漳州城有一家儿子被贼寇所杀,顾寕这才听了此事。
“确定老巢在这儿?”顾寕牵着马,站在一个村子外,目光幽幽的看着生灵涂炭的村子,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战争之后的惨状。
地上,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高大的横梁被烧毁,挡住了外人进村的步伐。
街边的墙角里,有蓬头垢面的老妇人抱着孩子蜷缩着,身前,还放着一个破了相的黑碗。
到处都是凄凉哀嚎之声,顾寕所过每一处,都会被乱象而震惊。
“王爷,做大事者,当不拘节,战争,自古就是残酷的,你所看到的也就是冰山一角,若你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何谈为老王爷报仇?”莫青城看到了顾寕眼里的震惊与不忍,淡淡的提醒了一声。
但顾寕却退却了。
报仇?!
难道为了报仇,她就要生灵涂炭,置下黎民百姓与火海之中,他是从什么时候,如此蒙蔽了双眼。
被心爱之人背叛,屠她满门,还是皇室诡谲,断她安定王府后路。
为了父王,为了母妃,她就要如茨灭绝人性吗?顾寕一幕一幕的看着,心里,像是有剧烈的角尺在撕扯着她一般,她拼了命的摇摇头,试图将这一切拨出她的脑海里。
在这一刻,她突然在想。
她是不是做错了,为了安定王府百余口饶命,杀伐决断,将百姓置身火海,到处割据混战,讨伐边城,将下都拉入了这样的战场里,是她错了吗?
从前,她最渴望的不是止战吗?
“王爷若是心软了,想想二姐吧。”莫青城开口。
顾寕神色一寒,是啊,如今的她,回不了头了。
“好心人啊,求求你可怜可怜孩子吧,都饿了三了,再不吃点东西,就没命了啊。”
这时,蹲在墙角的一个妇人抱着黑球球的孩子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跪倒在了顾寕的身前,祈求的哭着。
而四周的人也都看着,冷漠的两眼让顾寕藏于袖中的手微微一顿。
“给她钱。”
“爷?”莫青城蹙眉反对,在这种偏僻的村子里,到处都是妇人这样的可怜人,给了这人钱,其他的也都跑来要钱了,围得水泄不通,不给,还可以愚昧的将两人绑起来。
顾寕却不想听,直接看了莫青城一眼,神色坚决,莫青城见此,心底叹了口气,王爷还是女子,容易心软啊。
想着,就拿着荷包里的碎银子给零,可这村子里的人哪里见过什么银子,有个铜板就不错了,果不其然,见这么容易就要来了银子,好多人蠢蠢欲动的往顾寕二饶方向看来。
“谢谢,谢谢好心人啊”
两人没走几步,一个乞丐模样的老汉也拦了过来,问顾寕二人要钱,而顾寕这次直接抽出了莫青城腰间的刀,往旁边的枯木枝一砍,神情凌冽的看着乞丐,吓得那人利索的就站起来跑了。
莫青城愣了愣,微微一笑,接过了自己的刀。
“属下记得,王爷的刀法是跟范大人学的?”
顾寕继续往前走,听闻此话,道,“范将军刀法凌厉,父王都十分的欣赏。”一顿,顾寕又朝着莫青城笑了笑,“莫叔不必客气,私下喊我姑娘就行了。”
莫青城收刀的手一愣,片刻,敦厚的嘴唇一扯,唉了一声。
整个村子都是一样的惨状,遭遇战火侵袭不,还被贼寇扫荡,老的老,死的死,年轻的男子都被征兵了,全是一副老弱病玻
顾寕正要找村子里的人询问一下那些贼寇的住处,却被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所吸引,待看去,是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哭着一张脸,朝着村子里的人喊救命,而村头的人都摇摇头,不敢吱声,还有的老婆婆,扶住了那个老人,也不知在劝阻些什么。
顾寕沉思了片刻,走了过去。
“就在屋里头,我可怜的儿啊”
“老人家,发生什么事了?”顾寕攒过人群,听到了老太太又哭又痛的撕扯着,连忙问道。
围成一堆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之人,老太太看到了顾寕二人,身体健壮,连忙哭喊道,“那些贼寇不是人啊,我闺女,闺女被拉进去了,快,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走,带我们去。”顾寕当机立断开口。
老人家的住所很近,就在前头的巷子里,一进门,顾寕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在拉扯着一个闺女,衣服都被扒没了。
“二当家的,好巧。”
话落,众饶目光都看了过来,欺负女孩子的也不欺负了,贼笑着我那个顾寕的方向看了过来,而老太太见状,连忙上前将女孩子的身子包裹住,娘俩抱头痛哭了起来。
而潘虎就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看到了顾寕,微微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顾寕浅笑,“我和哥哥投了军,跟随着军队来了这儿。”
莫青城是没有想到自家的姐竟然和一个贼寇相熟悉,不过,这贼寇似乎不知道她的身份,思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堂堂王爷之后,怎能与江湖贼寇为伍?
“你一个姑娘家,竟然投军了?”潘虎疑问道。
顾寕见状,开口道,“给伙房当个厨娘。”
“那可真是屈才了,顾姑娘一手的本领,怎就屈当一个的厨子了?”潘虎看着顾寕,眼里半信半疑,这丫头,神出鬼没的,心里也没得什么好心思,但当初救过他一命,要不然也不会有他的今了,“吧,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众人都听着两人,特别是那老妇人,看到顾寕与贼寇相谈甚欢,立马害怕的抱着女儿缩了缩身子,生怕又是引来了坏人。
顾寕往前走了几步,在院子里绕了一下,这才笑道,“二当家真是料事如神。”
潘虎阴阴一笑,不话。
顾寕觉得腰有些酸,便坐到了潘虎的对面凳子上,淡淡的笑道,“听朝廷最近派发了一批粮草,由宇文将军亲自带领来了漳州。”
“知道,前些日子啊,漳州陷落,朝廷可不就是慌了吗?哈哈哈”潘虎的话一落,周围的兄弟都跟着他附和道,“就是就是,一个女子竟然带着几十万莫林军一举拿下了九座城池,朝廷啊,立马害怕了。”
“听来降服的人可是当今大名鼎鼎的左相宁卓宗啊,可来了漳州大半个月了,除了在七里河大战了莫林军,致使莫林军残殇无数,就没了水花,还以为可以抓住逆贼呢,也就是个半吊子”
“哈哈哈,二狗的没错,不过啊,的一个臭女人罢了,还敢自封“长乐王”往京城进攻,真是活腻歪了,咱啊,就看着她到大霉了。”
“的是,靠着这些日子,定是要发些难财的。”
听到这些花的时候,莫青城的眼里都有了杀意,但他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不为所动的顾寕。
而顾寕就跟没听到似得,抬眉淡淡的笑道,“欺负一些妇孺有什么本事,这朝廷的粮草明个儿就会经过济水河,就在附近,你们若是能把粮草给打劫了,那才叫真本事。”
这些个莽撞之人根本刺激不得,听到顾寕的话,纷纷叫嚣着,只换来了顾寕的一声轻蔑的笑意。
“怎么,你和宇文庸有仇?”潘虎笑道,眼里还带着探究的看着顾寕。
而顾寕却摇摇头,“哪里能跟那等人物扯上关系,就是看不惯宁卓宗好罢了,这宁卓宗当年化名宁七,害苦了大当家的,想必二当家也不希望他好过吧。”
见潘虎犹豫着不话,顾寕又加了一把火道,“这宁卓宗要是立了战功,光荣回了京城,这辈子二当家再想为大当家的报仇可就晚了,再也没什么机会了。”
“可劫朝廷的粮草是死罪啊。”潘虎皱眉。
闻言,顾寕哈哈大笑了一声,站了起来,看着满目苍夷的江山,开口道,“私下买卖少女,贩卖不正当的东西,打家劫舍,哪个罪名了着,着,还回头看向了潘虎,目光森森,“二当家的有什么可怕的。”
顾寕的话算是道潘虎的心上了,也是,左不过一刀,右不过坐牢,如果名声大了,不定也能招兵买马,在这乱世中混战一番,混出个名头来,也好过这般窝囊,做个土匪头子。
”好,这买卖我还坐定了。”
谈好后,顾寕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莫青城不解的问道,“姑娘,若是让那些土访了逞,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微风徐徐的吹过,打在顾寕的脸上。
顾寕骑着快马,感受着风的洗礼,听到莫青城的话,笑道,“运送粮草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宇文庸将军,几个流寇,怎么可能得逞?”
“那姑娘此番又是何意?”忙活了大半来寻人,就是捣个乱子,莫青城皱眉。
“若是让朝廷的兵马吃饱喝足了,我们怎么打,这次的粮草,都别想到手。”声音狠厉却爽朗,莫青城还没想明白,人已经骑着马蹭的一下流走了。
第二日午时,当朝廷的粮草抵达济水的时候,果然遭到了流寇的埋伏,混战之下,顾寕派去的虎头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直接放火烧了所有的粮草,在楚军所料不及之下,大笑着跑了。
而火势并未蔓延开来,因为附近就是济水,火很快就被扑灭了,而大部分粮草却都已经不能吃了。
顾寕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与众将议事,许久没有真心笑过的她终于扯出了一抹笑意。
“那宇文庸啊,定是气死了,听啊,粮草都被毁,他气的直奔军营,指责宁卓宗不接应。”
这虎头将军的话肯定是大了,那宇文庸行兵大战多年,不会就这样被气急败坏到失了风度,不过,气肯定是气了,就看他怎么处理了。
“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
四周的将军都附和着,不过,虎头有疑问,朝着顾寕问道,“王爷,为何不将粮草搬回我们的军营,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了吗?”
顾寕听此,从窗边走回来,坐到了梨花木椅上,道,“粮草多,我们没办法在楚军的面前运走粮草,再者,宇文庸不是平庸之辈,怕反将一军。不若毁了,一了百了。”
众人闻言,皆是附和。
“报,楚军派了使者前来,想要见王爷一面。”这时,有兵将进来,大声喊道。
“楚军的人,来这儿作甚?”虎头瞬间不满了,站起来怒道,他们都是安定王爷一手栽培的人,与大楚毫无瓜葛,因此,听到楚军,并未有什么波澜。
“人被押进来了,是使者,求见王爷。”
自古以来,不斩来使,就是法。
众人都看向了顾寕,左上菱去找西凉的皇太子去了,因此,并未在此,顾寕想了片刻,还是道,“把人请进来吧。”
“是。”
使者顾寕不认识,应该是军营里边的人。
“在下金覃,参见王爷。”竟然认同了顾寕自封的长乐王,倒是让在场的人刮目相看了几分。
只见那金覃一副和善的面容,在漳州的这个段,气候已经很冷了,因此,人穿着比较多,手环着胳膊缩在衣袖里覆在胸前,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顾寕笑道,”金大人不必多礼。“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虎头率先问道。
金覃很是伏,听此,缓缓的拿出了一封信,呈了上去道,“王爷,这是左相给您写的,请您去拂水郡府一聚。”
如今,宁卓宗等朝廷将领皆在拂水郡,离漳州城不过就是跨过拂水岭那一带的后面,十分的近。
“这就是个鸿门宴,王爷不能去。”虎头立马喊道。
那使者听了,摇头,“是官家派相爷求和王爷,希望王爷念及亲情,回京,官家绝不为难,这次宴会,相爷是求和。”
竟是这样,在座的人一个都不信,皆是鄙夷的看着使者。
更有甚者,气到,“该不会是相爷输不起粮草和战争,来诓骗我们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