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果看到姚广孝,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内,随手关上了房门。
听到声音,坐在蒲团上的姚广孝睁开了眼睛,面容有些慈祥地看着张果果,“小道士,你来啦。”
“小道见过少师。”张果果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怎么,感觉你似乎很紧张,难道是我这个老和尚很吓人不成?”姚广孝笑哈哈的问道。
“没有没有。”张果果立刻摇着头,摆了摆手。
“来,坐下吧。”说完,姚广孝将另一个蒲团从自己身边推到了张果果面前,邀请张果果与他面对面坐下。
“怎么样,这北平的生活和金陵差距很大吧。”姚广孝一边给张果果倒了杯茶,一边问道。
“还好,确实有点不同。”张果果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北平吗?”姚广孝就如同看着的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的看着张果果。
“小道不知!”
姚广孝笑笑,环顾了一遍屋子的四周,“你知道吗,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我为陛下出谋划策,得到了如今的地位。”
“这里?”
“没错。”姚广孝点了点头,“当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我跟随陛下从金陵来到了北平,我白天去燕王府,晚上就回到庆寿寺的这间屋子,为陛下出谋划策。”
“哦……”听着姚广孝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却根本没有提自己回来这里的原因。但是张果果看姚广孝一脸回忆的神色,也并不想出声打扰这位老者。
“哎,你看看我,一说就说个没完了,哈哈,倒是让你见笑了。”姚广孝说了好一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笑声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不会。”张果果立刻摇了摇头。
“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姚广孝说到这里,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被风吹落的落叶。
“怎么会,少师您……”张果果见姚广孝神色有些落寞,立刻想要出言安慰一下,却被姚广孝挥手制止。
“我老了,但是我不糊涂,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说道这里,姚广孝脸上的落寞一扫而尽,看着张果果说道,“小道士,你知道吗,我就是在这个房间,为陛下出谋划策,也是在这个房间,开始了我自己毕生的梦想,如今那个梦在陛下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完成了,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看着姚广孝,张果果心中有些明白了姚广孝的想法,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为朱棣出谋划策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了,而仅仅是一个完成了梦想,想要魂归故处的老人。
“哈哈,不说这些了。”可能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姚广孝立刻出声打破了沉寂,“对了,小道士,我上次送你的《柳庄相术》,你有没有好好看啊。”
“当然,少师所赠,小道必定是仔细研读了一番。”
“那就好,那就好啊。”姚广孝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柳庄相术》,是我老友在临终前托付给我的,我也希望他可以永久地流传下去,虽然你是张道长的弟子,但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怪我的,哈哈。”
“恩,师父他很开明的。”
那一天,张果果与姚广孝一直聊到了天黑才离开了庆寿寺,如果不是因为佛道有别,姚广孝说不定要将张果果留下来,秉烛夜谈。
接下来的几天,云朵便离开了张果果,跟着蒯祥去了桃花村,说是要去帮张果果当监工,而张果果则每日没事了就去庆寿寺。
姚广孝对于张果果的到来,也是很开心,每日只与张果果聊些有的没的,就如同爷爷和孙子一样,聊些家长里短,绝对不会聊任何与政治有关的东西。
随着张果果与姚广孝的关系越来越好,姚广孝曾经多次在与来拜访他的人聊天的时候,夸赞张果果。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度过,北方的温度越来越低,冬天也踏着轻快的步伐慢慢地靠近了。
十一月初的北平,已经有些冷了,张果果与朱瞻基正窝在府里,享受着温暖。
“狗狗,和你说件事情啊。”朱瞻基喝了一口热茶,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
“什么事情啊。”张果果靠着暖炉,懒羊羊地依靠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问道。
“过几天,咱们就要回去了。”
“回去?”听到这里的张果果,立刻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回金陵吗?”
“恩,前几日爷爷来信了,让咱们回去了。”朱瞻基点了点头。
“我也要跟着回去吗?”张果果奇怪地问道,“我这道观才刚开始修啊。”
“当然了,爷爷亲自来信,告诉我一定把你带回金陵。”朱瞻基说完,不等张果果发问,立刻接着说道,“别问我为什么啊,我也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好吧。”张果果点了点头。
“哦,对了,这里还有马保叔叔给你的一封信。”
“郑公的信?”张果果听到郑和给自己写信了,立刻从朱瞻基手中将信纸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
信中一开头先是和张果果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面则告诉了张果果一个消息,那就是郑和的船队。下个月就准备出发了,邀请张果果来送行。
看到这里,张果果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记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郑和第五次下西洋的时间,就是永乐十四年的十二月十日,正好就是一个月后不久。
“恩,看来是要回去了。”张果果将信收好之后,便同意一起回去,同时派人将云朵从桃花村叫了回来,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了。
云朵收到消息,当天晚上就回来了,缠着张果果问这问那,确定了确实要回金陵的时候,云朵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
“云朵,至于这么高兴吗?”张果果看着欣喜异常的云朵,有些奇怪。
“师叔你不懂。”云朵可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立刻收敛了一番。
“哦,我明白了。”看着云朵,张果果立刻明白,用手拍了拍云朵的肩膀,“你是不是想小小了啊。”
“师叔,你瞎说什么,我收拾东西去了。”
云朵说完,便在张果果的嘲笑声中,飞快地逃出了张果果的房间,就连路上朱瞻基准备打声招呼,都没来得及,只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朱瞻基面前,又唰的一下消失在了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