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恪第一次见到女孩,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看起来,生活的并不是很好,但是脏兮兮的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容。
不知道为何,当唐恪见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心中总是会感觉到一丝丝温暖,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它和自己以往见过的不同,它不阴冷、虚假、丑陋,反而是真诚的、温暖的、美好的。
在那一刻,唐恪才知道,原来别人说的,那种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是真的存在的,只不过是以往,从来没有人对自己笑过罢了。
渐渐的,唐恪对于那种感觉十分的痴迷,每次完成了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之后,两人就像是做过了约定一般,相约在这个公园见面。
虽然两人越来越熟,对对方的事情,了解的也越来越多,但是十分有默契的是,两人向对方互相隐瞒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深入了解,唐恪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命运和自己差不多,但是两个人不同的是,女孩有爱着她的家人。
女孩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都是进城打工的农民,一家三口,一直挤在城市最西边郊的一处棚户区内。
女孩的眼睛失明是天生的,当这个女孩出生的时候,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就如同上天的一个恩赐,只不过,这个恩赐降临的同时,带来了些许的灾难。
女孩的父母很爱女孩,尽管家中的境况如此,仍然不惜余力地为女孩治疗眼睛。
但是,要知道,很多美好的事情,不都是会拥有美好的结局的。
几年之后,女孩的母亲,由于过度的体力劳动,导致低血糖,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晕倒,头磕在了地上,造成了脑淤血,压迫住了神经,直接离开了人世。
女孩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悲痛欲绝之下,突然突发高血压,形成了血栓,瘫痪在了床上。
但就是这样,女孩仍然一边坚强的生活着,一边想方设法做些什么,照顾父亲。
女孩虽然看不见,但是幸运的是,城市里面还是有很多好心人的,可能是同病相怜,一个盲人按摩店的老板,知道了女孩的事情,为女孩提供了一份工作。
而唐恪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公园见到女孩,只是因为女孩工作的地方,就在公园的旁边。
“为什么,你还能够笑得出来呢。”
唐恪对于女孩的事情,很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女孩仍然能够一直面带微笑,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女孩当时听到唐恪的话,笑了笑,“因为还有疼爱我的父亲,帮助我的朋友,这些,难道不值得我笑吗?”
“来,给你!”
说完,女孩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糖,放到了唐恪的手中。
“这是什么啊?”
“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唐恪没有怀疑,将糖扔进了自己的口中,随着糖的表皮融化,一股剧烈的苦涩立刻传遍了唐恪的口腔。
“哇,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苦啊?”
“苦吗,你在坚持一下。”
唐恪对女孩的话没有怀疑,果然,当苦味消失之后,一股甜味突然布满了口腔,令人十分沉醉。
“这是什么糖啊,怎么会这么甜。”
“这就是普通的糖罢了。”女孩笑了笑,坐在唐恪的身边,“不过,这确实我最喜欢的味道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笑着吗,其实,和这颗糖一样,只有经历了苦涩之后,你才会发现,生活原来是那么的甜。”
唐恪和女孩,就这样,如同两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总是会凑到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这也是唐恪唯一能够放松的机会了。
但是随着唐恪的年龄越来越大,唐恪的父亲身体却越来越脆弱了,他知道自己可能快要坚持不住了,他急迫地想要找到一个继承人。
而这个继承人,只能是唐恪,但是唐恪的父亲知道,唐恪和自己不一样,此时的唐恪只是被自己强迫做这些事情,他还不具备带领着自己的手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所具备的冷静和冷酷。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唐恪的父亲,瞄准了女孩,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是唐恪心中最后的善良了。
几天之后,当唐恪再次赶到公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女孩,当时的唐恪还以为女孩是有事情耽误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是当他几天之后,去医院看望自己父亲的时候,突然遇到殡仪馆的人正在护士的帮助之下,将一具尸体送到车上。
突然,在经过唐恪的时候,一阵微风突然泛起,将遮住尸体头部的布露出了一块。
也就是这一眼,唐恪看到了那张自己十分熟悉的脸庞。
“等一下!”
唐恪突然叫住,跑到尸体前,打开了遮盖的布。
唐恪没有看错,正是那个女孩,只不过,女孩不再笑了罢了。
“怎么会这样?”唐恪此时还不相信地摇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事情,我们要走了。”
说完,工作人员和护士,便推着女孩离开了,只剩下唐恪一个人呆在了原地,而此时在医院的一处病房的窗户前,唐恪的父亲正看着这一幕。
当唐恪来到父亲的病房的时候,唐恪的父亲看着唐恪说道,“你看到那个女孩了?”
“是你!”
这个时候,唐恪看向自己的父亲,突然明白了什么。
“没错,是我。”唐恪的父亲,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承认了。
“为什么?”
“为什么。”唐恪的父亲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这就是为什么。”
“你……”
唐恪看着床上的男人,他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父亲,只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恨着这个男人。
唐恪看着这个男人,就如同恶魔一般,看着自己微笑,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一股力量,突然控制着唐恪冲到了父亲的面前,双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父亲的脖子。
“你,去,死!”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眼神。”唐恪的父亲,看着唐恪疯狂的样子,眼神之中充满了兴奋,“哈哈,好啊,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唐恪回过神来之后,唐恪的父亲嘴角挂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
唐恪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微笑,而令他恐惧的是,那微笑,和女孩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