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谋划

常不为正思谋着，忽然，病房门被推开了，许岩婳和常丽还有一群人走进来。

许岩婳招呼常不为：“不为，王主任和车间同事看你来了。”

王主任叫王希江，是常不为年轻时候所在工厂的车间主任。

常不为赶紧爬起来：“王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王主任道：“快躺下，我们来看看你，小常，咋样，身体好点了吗？”

常不为道：“恢复得差不多了，谢谢领导和大家关心。”

王主任和众人嘘寒问暖了一阵子，然后说道：“小常啊，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看看你，也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你不是一直都在以工代干的做着车间调度吗？正好上级给了咱们车间一个转干名额，你这么多年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车间领导研究了一下，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了，正式提拔你为车间调度员。”

许岩婳和常丽闻言，顿时都乐坏了。

常不为原来只是个工人。那时候工人和干部不像现在，工人身份，不论工资还是其他待遇，都要比干部差一筹，转成干部，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常不为也想起这件事了，上辈子的常不为可是心花怒放，连连答应。

但是重生之后，常不为却不这么想了。

转干之后，虽然会成为干部，还提升一级工资，但是对于已经决定考大学的常不为来说，却是个巨大阻碍。

因为调度这个岗位虽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却十分粘人，需要大量时间在车间里面转悠，不能离开。

他现在准备考大学，最需要的就是宽松的时间，好进行补习课程。

只要考上大学，前途可比当什么调度员要强太多了，转不转干，涨不涨几块钱的工资，对现在的常不为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

更何况常不为明明确确地知道，在后世，工厂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就黄了，不论工人干部全下岗，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企业干部，在市场上，远不如一个有技术的工人吃香。

还有一个原因是，常不为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神色冷淡的青年。

这个青年叫王森，也是常不为的同事，工作方面虽然一般般，但是却有很深厚的背景，他是工厂一把手的公子，也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侄子，被放在王希江的车间锻炼。

前世的常不为不知道王森的背景，所以一直和王森争这个调度员的干部编制名额，两人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后来王森平步青云，没少给常不为穿小鞋。

听到王主任说要给常不为转干，王森脸色很不好看。

其实他要凭关系，常不为自然竞争不过他，不过王森有一股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的那股傲气，说是想凭自己实力和常不为竞争，自然不是技术过人的常不为的对手。

常不为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愁办补习班没人罩着怕出现问题，如果如果能把王森结交下来，有他的背景关系，那就万无一失了。”

想到这里，常不为对王主任说道：“王主任，非常感谢组织和您对我的信任，但是我经历这场事故之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个人其实是存在很多缺点，不适合干调度这个岗位的，为了车间的工作着想，我觉得调度这个岗位，王森同志比我更加适合，所以我决定把这个转干的指标让给王森，让王森同志担任调度，肯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王森更是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常不为竟然会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他。

好半天，王主任才回过神来：“小常，你是认真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既然让你当调度，就代表组织信任你。”

他还以为常不为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王森的背景，所以才会退让。

“王主任，我是认真的。”

常不为恳切道，“我也相信王森同志的人品和能力，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所以我让给他。”

他这么说了，王主任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问道：“你不后悔？”

常不为道：“不后悔！另外，王主任，我这次被电打了之后吧，医生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想申请去咱们工厂在农村的青年点去带队。”

所谓青年点带队，其实就是看着一群知青不出事，平时根本没什么事情，这样便有大把的自由时间补习，还不引人注目。

王希江疑惑的看着常不为，这个小常，怎么被电了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走寻常路。

不过常不为想要去青年点带队，这确实是当时工厂布置下来的任务，王希江也正为派谁去犯愁呢，于是便点了点头：“好，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的，那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

说着，王主任和众人离开了。

王森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常不为的目光露出感激之色，走过来低声道：“谢谢你，常不为，等你出院，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唠唠。”

常不为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微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希江等人走了。

这时，常不为的铁哥们许文基推门进来：“恭喜啊，常调度，不但转了干，而且还涨一级工资，你小子双喜临门啊！必须请客！”

许岩婳又急又气：“恭喜个屁！人家常调度不但不转干，而且还把到手的一级工资也给送出去了！我看是真的给电打傻了！”

啥玩意？

许文基有点没听明白。

许岩婳一顿机关枪似的把刚才常不为和王希江说的话学了一遍。

许文基愣住了，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常不为：“你为啥要这样做？”

常不为呵呵一笑：“我又不傻，放弃转干涨工资，当然有充分的理由。”

“啥理由？”

不只许文基，许岩婳和常丽也都是一愣。

“嗯...我没事了，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办理出院，回家再跟你们细说。”

常不为也不解释，收拾东西，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家。

许文基许岩婳常丽几人都是一脸懵逼的跟着他。

这时候，常不为因为年轻，还没有分到工厂的正式住房，只有一间“过渡宿舍”。

所谓“过渡宿舍”就是筒子楼，加上小厨房，总共才只有十五平米，而且还是公共厕所和水房。

常不为等几个人进了屋，回头看看楼道里没人，这才关上房门，看见几个人都盯着自己，便极其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告诉你们个事，绝不许外传！今年年底国家恢复高考，再不是像这些年那样凭着“基层推荐、领导批准”的方式上大学的了，而是按高考成绩择优录取上大学！”

啊！

这个消息，登时就把几个人给震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