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帝国覆灭后，除了原来的帝国宫廷的权力架构推倒重建以外，连同所有民间的组织或者机构都重组了——石匠工会、银行机构、拍卖协会、炼金工房，甚至街道的卫生管理组织。

唯独变化不大的是历史悠久的雪堡大学，当然为了让大学的整体风气偏向艾露尼，还是特地开设了一些艾露尼神学的课程，并将一些不利于艾露尼教派的书籍和授课内容给剔除在神圣帝国的教育体系中。

其中植物学便是其中没有被艾露尼教派革命所影响的教学科目。或许在新的统治者眼里，这群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书呆子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雪堡大学的一座古朴教学楼里，残缺的月亮透过狭长的窗户将淡淡银辉洒落在植物系教室中。为原本空寂的教室添加了更惨淡的意味。

“居然死了两个？”斯里芬教授推了推铜框眼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斯里芬大人。确确实实看到西瓦尔他们扛着两具尸体回来。”回应斯里芬的那人不安地扭动着脖子，时不时地用手挠着脸皮。

“呵呵，想不到咱们的丞相大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连突袭圣教团的事都敢做。”教授瞥了眼旁边的人。从怀里摸出装着白色粉末的玻璃瓶，在手中晃了晃。“多亏了你给陛下送信，这是你的奖励。”

随着教授晃动着透明的瓶子，白色的粉末犹如冬日晶莹剔透的落雪，借着淡淡银辉在瓶中翩然起舞。

寂静的教室中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咕噜声，还有挠着干燥脸皮的吱吱声。

“给我，快给我！”看到教授掏出白色粉末后，那人早已安耐不住，一把抓住了教授的宽大长袍袖子。

“不要着急，我会给你的。”斯里芬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把玻璃瓶拿得更远。

“混蛋！快给我！”那人伸直了手，指甲间染着脸皮上抠下来的血丝。

“你还有更多事情没说。纳斯达克为什么那么想要那个孩子？”教授用一只手抵着他，不让他够得着玻璃瓶。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了...对了，大主教说，那个孩子会被猎魔人送到霍利兰。”那人说道。

斯里芬教授“唔”了一声，低头思考。

“给我...我求求你给我。教授大人、斯里芬爷爷、斯里芬陛下、斯里芬主教。”

那人把自己能想到所有高贵的名号都说了遍，只希望能尽快拿到教授手里的玻璃瓶，他知道只有那瓶子里的晶莹剔透的小宝贝才能让他褪去深入其骨髓，甚至是灵魂中的瘙痒难耐。

“求求您...快给我吧...”他跪下身子抱住斯里芬教授，鼻涕、眼泪和唾沫都混在嘴里，竭尽所能地去哀求。

斯里芬看着哀嚎的男人，砸了咂嘴，终于肯将玻璃瓶递给了他。那男人连忙张开长着细小尖牙的嘴巴咬开木塞，他愉悦地感受着白色粉末带给他的快感。

但是他觉得仍然不够，于是再加了一些。

还是不够！再加一些！

再来！还要更多！

没过多久，他静静地躺在自然系教室的地板上，脸上尽是满足之色，手里握着他心爱的、晶莹剔透的粉末。

第二天，植物系教室里传来惊声尖叫。

有人发现了神圣大教堂助教的尸体。

......

诺皮坡十字路口，是神圣帝国的重要交通要道之一，向西通往西索山脉，向北则是救赎岗哨直达霍利兰，向东便是东泉要塞。

“再往前走一两里路就到通往霍利兰城的岗哨了，我们就在这分开。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机会，记得到西索山脉的矮人王国找我们，到时候再给你们做好吃的鱿鱼大餐。”尤娜为阿蕾娜调整脖子上的项圈装饰，又小声说了一句真美。

“谢谢您，鱿鱼夫人。”阿蕾娜说道。

“如果不能复仇也就罢了，命要紧。”尤娜抚摸着阿蕾娜的左脸上的文身，“记住遮瑕膏的用法，到时候要把文身抹去，淑女可是不会弄这些的。”

“嗯...我知道。”阿蕾娜点头，至于她同意的是复仇那部分，还是文身那部分，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混蛋猎魔人、混蛋德鲁伊，呃...”半身人捏着缰绳，披着带兜帽的外衣，两只小短腿晃悠悠地挂在在马车前座下。“还有俩个混蛋小鬼，再见了。”

“珍重。”猎魔人扬了扬下巴。

“小矮子爷爷再见。”小缇娜顶着精心编制的麻花小辫，摆着小手。

雪漫仍撅着嘴，他还是对此前没能打扮成贵族而赌着气。在阿蕾娜和猎魔人的斥责之下才给帕西米尔夫妇道了别。

半身人和大喝一声，抽了一鞭子拉车马，扬起灰尘，朝西边奔去。猎魔人众人目送着马车离去，直到它消失在山丘的另一边，他们才动身前往霍利兰城的必经之路——摩尔岗哨。

“多好的一对夫妇，虽然当丈夫的脾气古怪，但都是大好人。”阿蕾娜提着长裙走着，避免沾到地上的污垢。

“对呀，我很喜欢鱿鱼，好好吃。”小缇娜滋溜着嘴巴，她就记着那对尤娜给他们做的鱿鱼大餐了。

“是呢，这料理做的水平快赶上老爹的了，如果能给我一套贵族的衣服就更好了。”雪漫嘴里嚼着之前帕西米尔作为礼物的鱿鱼干，仍旧对自己只能装成贵族扈从而抱怨着。

“可别贪得无厌了，要不是他们提供了热水，你身上的那带着马尿的骚味可洗不净。”阿蕾娜捂着鼻子，假装雪漫还是很臭的样子。

随后她别过脸来看着戴维。“是吧？那对夫妇真好。”

“唔...”猎魔人象征性地回答。

“戴维，你是怎么了。”阿蕾娜停住脚步，问道。“为什么自从今天早上谈过徽章的事情，你就一直不说话？”

猎魔人停下脚步，直视阿蕾娜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的吧？徽章的事，你得自己去办。我只负责协助对付西瓦尔。而且，我得强调的是对付，不是直接一刀割破喉咙那种对付。”

猎魔人发现自从阿蕾娜得到徽章之后，她总表现得刺杀的西瓦尔的事情会很顺利，连心情都明显变得好起来。但是他得让她明白，他不会去帮她杀人，更不想掺和自由兄弟会和圣教团的纷争。

“行了！我知道！”阿蕾娜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怨气，“就按之前的协议，我不会央求你帮我其他事情。”

两人小吵过后，便不再说话。

短短的几里路，除了小缇娜踹着路边小石子的声音，和微风吹拂路边杂木林带来的簌簌声以外，众人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