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一处客房里。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温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阿嚏”睡梦中的缇娜吸了吸鼻子,抓起雪漫的衣袖抹去脸上的鼻涕。
阿蕾娜笑了笑,为四仰叉的孩子盖上被子。她走上阳台,手里攥着几枚艾露尼徽章和一封信,一扫之前的笑意,出神地望着远处的神圣大教堂。
......
“我和那孩子一直在一起,她不可能不是人类。”戴维摆手说道。
“是吗?你跟她在相处才多久呢?”
戴维愣了愣,从暮色森林见到那孩子开始,过去也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他见过缇娜的啼哭、嬉笑。
不论怎么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贪吃的、嗜睡的小女孩罢了。
“猎魔人,她是不是人类无所谓,你该关注的是手抄本上的六芒星。只要解开它的秘密,你的梦境也能解开...”
“等一下,”猎魔人打断斯里芬的提议。“从我进门以来,你就一直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如果你想让我合作,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斯里芬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扣桌面。幽幽地说出通晓者的名字:“赛哈曼。”
戴维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通晓者。
“赛哈曼一直托她的孙女给我带话。”
“可是阿蕾娜一直在我眼皮底下,唔...”戴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不只一个孙女...”
原来是阿莲娜。对啊...如果是她的话,我确实没办法察觉到她的行踪。可赛哈曼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信任我?
斯里芬见戴维陷入沉思,走到他跟前:
“听着,猎魔人。你不用管你的周遭都发生了什么,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寻回记忆吗?而我现在给你提供了方案,只要把‘钥匙’带到我这...”
“她有名字,她叫缇娜。”猎魔人语气不快。
“无所谓是缇娜还是安娜,只要把她带过来就好。”
“她叫缇娜。”猎魔人有些恼怒,语气冰冷地重复了一遍。他不喜欢斯里芬谈到缇娜时的语气,仿佛那孩子只是一冷冰冰的工具。
然而斯里芬没有察觉到戴维的情绪,或者说是不在意他的情趣,仍在自顾自地说着:
“只要把‘钥匙’由内到外地拆解分析,就必定能找到重启魔法,让施法者的时代再次降临!”
“拆解?”猎魔人的声音愈发冰冷。
“噢,就是把那个叫什么娜的小东西给解剖了。”斯里芬推了推镜框解释道。语气平淡的像是在给他的学生解释一个通俗易懂的炼金公式。
“够了!”
戴维猛地站起来,金色的眼眸闪着异光。先前的恼怒似火苗,直到斯里芬肆无忌惮地提到将缇娜解剖,火苗才攒成茫茫大火在他的眼里熊熊燃烧。
斯里芬被猎魔人突如其来的叫骂惊愕,疑惑地问: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
这种对别人伤害的不自知,甚至要比赤裸裸地辱骂更加伤人。
什么叫她是不是人类无所谓?
凭什么叫她‘钥匙’?
她不叫什么娜,也不是小东西。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有名字,那孩子亲口对我说的名字——缇娜。
猎魔人一把揪住斯里芬的衣领,将对方扯到面前。
“我说了,她叫缇娜!听懂了吗?你这个傲慢的、毫无人性的、自以为是的白痴!”
戴维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
他决定了,只要眼前这个狗屁教授再提到解剖,或者是钥匙,甚至是说错缇娜的名字,他都会狠狠地朝这张干枯皱巴的脸揍下去。
斯里芬又是一惊,显然他没料到猎魔人会突然暴走。但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
“哼,自以为是的是你,臭小子。你不知道你护着的是什么,她关乎了整个帝国...不,应该是整个大陆的命运。就算你不交给我,也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发现她就是‘钥匙’的秘密...”
嘭!
一拳落在了斯里芬的脸上,铜边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他的脸上。
斯里芬的下颚被打歪,但他却没有哀嚎一声。像是下颚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继续说着:
“你拦得住我,你拦得住皇帝?你拦得住圣教团的骑士?他们早晚也要知道关于她的事情。不,甚至纳斯达克已经知道了。到时候你嘴里的小女孩面临的可是要比解剖更可怕的事情。”
嘭!
又是一拳落在斯里芬的脸上,铜边眼镜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斯里芬的下颚极度扭曲,两排牙齿甚至已经错开,但他依然没有感到痛楚。似乎猎魔人的拳头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难道你不想解开你的梦境之谜吗?”
猎魔人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想。但我不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斯里芬不紧不慢地捡起他的铜边眼镜,吹了吹,又重新挂到鼻梁上。
“很好,我明白你的立场了。”他挪了挪眼镜,好让自己能看清些。“猎魔人,我倒是明白为什么赛哈曼看中你了。你和他一样固执。”
戴维未置一词,他在寻找对方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斯里芬下颚变形,导致唇瓣已经分得很开,但是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
斯里芬张嘴摆弄下颚,咔嚓一声回到原位。仿佛下颚像是他的铜边眼镜,能随时摘下,又能随时戴上。他哼笑道:
“不过,你迟早会明白。就凭你,保不住她的。”
话音落下后,斯里芬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就像刚的争执,在他内心惊不起一丝波澜。他对戴维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可以离开。
猎魔人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眼端坐在桌前的斯里芬。他觉得自己可笑无比,至始至终对方都没有站在平等的对立面与他交流。
甚至对于他宣泄的怒火都无动于衷。叹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开。
“斯里芬教授,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停在门前,他背对着教授问道。“兄弟会?皇帝?还是德鲁伊?”
“我站在真理这一边,”斯里芬顿了顿,继续说道。“魔法就是我信奉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