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知策律师等向总情绪平复后,平静地开口道:“向总,你的遭遇确实令人愤怒。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跟你一样生气,也想要对方承受代价。”
在向总因申知策律师的话生出知己的感觉,满脸欣慰之际,申知策律师话锋一转,道:“不过,愤怒,想狠狠打击对方,就你目前的情况来说,不一定是符合你利益的最佳选择。”
向总大为不解,甚至面露不豫之色,他正要开口质问,被申知策律师抬手拦住了。
申知策律师了解地道:“别急着反驳,你先听我跟你分析一下。你们拟上市的主体是那个连锁店子公司吧?”
向总点头。
申知策律师接着问道:“那这个公司现在实际是钱同旺控制、经营,而你从来没有实际控制、经营过这家公司,对吧?”
向总再点头。
“你刚才也介绍过了,风投入股、推动公司上市的条件之一是钱同旺必须担任这家连锁店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没错吧?”
向总脸色虽然有点儿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申知策律师又问道:“风投入股时,连锁子公司估值多少?”
向总想了下,道:“25亿。”
申知策律师笑了下,道:“那你算算如果公司成功上市的话,你的财富会增加多少倍?再想想,如果下狠手对付钱同旺,影响连锁店子公司经营和发展,最终上不了市的话,你损失多少?”
向总默默地思索了一阵儿,有点不甘心地抬起头道:“那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吗?而且,刚才您也提到了,上市我们的股权对应的财富就会翻数倍,他为此已经起了对付我的心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迟早还会再搞事情。所以,我和他是不可能再这样在同一个公司里相安无事地呆下去的,不是他走,就是我走。现在看来,是他想赶我走。”
申知策律师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我给你分析这些,是帮你理一下思路,我们再来确定一个现实可行的目标,再围绕这个目标制定方案。所以,我接下来要请你认真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们将钱同旺赶出公司的话,你觉得你能否很快接管并稳定公司局面,风投能支持你管理公司,继续并推动公司上市?”
这次,向总想了很长时间,最终他无奈地叹口气,自嘲地道:“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钱同旺那个龟儿子,经营公司确实有天分,我跟他差远了。别说连锁店那摊儿我从来没有管过,一直都是他在管,所有人也都听他的。就算是这些人都听我的,我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真的管不了那个公司,更别说奔上市去,公司规模还会继续扩大,那我就更管不了了!更不要提,还有那些风投都认他了!”
申知策律师认真思索着道:“那就是说,如果我们希望连锁店子公司上市的话,最好还是把它留给钱同旺去经营。我这样说,向总,你同意吧?”
向总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OK,”申知策律师继续分析道,“那根据你刚才说的目前公司已经是一山不容二虎,你和钱同旺必须有一方退出公司,而钱同旺继续控制连锁店子公司才能保证公司顺利上市,哪就只能是,”申知策律师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直视着向总的眼睛道,“你退出子公司的管理了!”
向总无奈地道,“恐怕是得这样!不过,这样太便宜钱同旺了,我真不甘心!”
申知策律师劝说道:“这主要看您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是一定要让对方坐牢、出了这口气,还是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如果要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财富增殖,而不是贬值,恐怕也只能放钱同旺一码了。”
向总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身家再上数个台阶的想法胜出。他咬了咬牙,决定道:“算了,就放钱同旺那个龟儿子一条生路吧!我现在的身家过亿,也有他的功劳,就留着他继续出力吧!”
“好的,”申知策律师总结道,“那我们的目标就清晰了。咱们的目标,我建议是这样,你的一部分股权置换成连锁子公司的股份,其余股权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出售变现,以这样的方式退出公司管理。这样既能享受未来公司上市带来的增殖收益,又能在不损害公司上市的前提下提前套现大量资金。套现的资金,你可以从事其他投资,比如房地产。”
向总认真地思考着申知策律师的建议,半响,他抬起头,竖起大拇指道:“您不亏是国内顶尖的大律师!经您这么一分析,我现在清楚了!您说的对!照您说的办!咱们怎么实现这个目标呢?”
申知策律师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套路是一样的,就是你之前说的钱同旺要对付你的那个绝密计划里的方法。我们也要想方设法找到能够打到钱同旺七寸的事儿,迫使他跟你和解,答应我们提出的和解方案。”
向总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个我喜欢!需要我怎么配合?”
申知策律师看向蒋晓蔓。蒋晓蔓会意,对向总道:“向总,根据我们的经验,民营企业在财务、税务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而一旦发现存在此类问题,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负责人是跑不了的。所以,一般我们会首先打股东知情权纠纷,通过股东知情权纠纷获取公司资料,甚至对公司进行审计以发现问题。”
向总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公司以股东的名义对连锁子公司提起,那个,股东知情权纠纷?”
“是的,”蒋晓蔓点头道,“我们之前了解一下,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您,公司所有印章是不是也由您保管着呢?”
“公章、法人章我的人保管着,”向总回答道,“财务章、发票章和合同章应该是在向翠花那儿。”
“没问题的,”蒋晓蔓道,“公章和法定代表人在我们这儿就行。我们就能以母公司名义提起股东知情权之诉了。”
“嗯,那就好。”向总点点头,停了下又问道,“除了提起这个知情权诉讼外,咱们还做点儿什么?”
蒋晓蔓笑了下,解释道:“股东知情权诉讼是第一步,后续步骤要胜诉后取得公司资料后再进行。”
“噢!”向总有点失望。他想了下,眼睛一亮,道:“我还知道点儿钱同旺的事儿,不知道能不能做文章。”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向总有点儿神秘地道:“我知道钱同旺那小子有不止一个女人,至少有两个给他生了孩子。这些事儿,向翠花肯定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敢打赌,她一定不会将25%股权送给钱同旺的。翠花的性子,看起来很温和,但要是恨起一个人来,也会不计代价的报复的。你们说,我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她?”说完,他期待地看向大家。
蒋晓蔓和苏启航听了,忍不住皱眉头,觉得向翠花好可怜。
申知策、祖晓强和萧然作为男人,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他们认真思考起来怎么利用这个情况。
祖晓强用征询的语气开口道:“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情况告诉向翠花,同时建议她起诉钱同旺,要求返还25%股权?”
申知策律师听了,问蒋晓蔓道:“晓蔓,你觉得呢?你做过婚姻纠纷,这个方案可行吗?”
蒋晓蔓仔细考虑了下,道:“感觉上应该可行,离婚赠予股权时,向翠花并不知道钱同旺存在违反忠实义务的行为,可以说当时的赠予并不符合她的真实意思表示。不过,具体是否可行,还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
申知策律师想了想,冷静地分析道:“这个案子胜诉与否不重要,只要提起就是胜利,可以成功给钱同旺制造压力,只要这个诉讼在,其对公司的控制权就处于不确定状态,可能会从心理上使他更倾向于获得我们拟让他收购的股权。”
向总兴奋地道:“申大律师,那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向翠花,劝她向钱同旺要回25%股权,对吧?”
申知策律师平静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另外,向翠花不是掌管子公司的财务吗?她可能会掌握我们需要的信息,可以给我们调取公司资料指引方向。让她和钱同旺反目,可以将她争取过来,也有助于我们接下来计划的实施。”
向总一拍大腿,道:“您说得太对了!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找向翠花。”
苏启航心中为向翠花感觉到悲哀。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这么沦为了曾经跟她并肩奋斗过的两个男人之间权力斗争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