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苒顺着她直直伸出的手指望去,笑答:
“你说的是那边围着的人吧?那是花容阁的大夫在义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医术很不错,人送外号小神仙。”
顾姝攥紧掌心,脸上无由刺痛一下,像是又回到当初舞台上当众被蜜蜂蜇得满头包的那天!
是顾菟,她绝不会看错!
那贱丫头把她害得那样惨,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那贱丫头竟然又活着回来了?
那些拐子都干什么吃的,不是叫把死丫头远远卖去窑子了吗,怎么才过了三年就回来了!
废物!还敢要她那么多银子!
顾姝气得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姝妹妹你怎么了?”
施苒发觉她的异样,关切询问。
顾姝深吸口气,憋得肺里都疼起来,这才重重吐出。
“无妨,只是好像看见个熟人。其实我有个妹妹,三年前曾大闹过我们家赏荷宴的,你还记得吧?”
施苒想了想,才轻啊了一声问道:
“就是那个会仿写别人笔迹,故意冒充你祖父笔迹,抄写你的《新荷》诗的那个?”
施苒说着又回头张望,一叠声地问:
“在哪呢?听说她小时候就长得跟你像,还偷穿你的衣裳,冒充你去戏弄郁三小姐,差点毁掉郁三的清白。”
“她还对你下药了对吗?这样恶毒的女孩子我生平仅见,你快指给我瞧瞧,我日后也好躲着她走,省得着了她的道。”
顾姝用尽全身力气,这才有勇气提起三年前那桩令她声名扫地的旧事。
虽说事后她祖父顾宪放出口风,将事情都推到初次登门、身世低贱没有教养的私生女身上,且顾菟早被她派人捉去卖掉,无人替她辩驳;
顾府也在背地里使了银子,雇人推波助澜散布流言,期待能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可京城里不乏明眼人,相信的并不多。
最重要的是,那场赏荷宴上,最出名的不是一式三份的《新荷》诗,也不是宁馨儿的绿腰舞,更不是她的牡丹图跟百花舞;
而是她顾姝中邪,当众发疯的丑事!
当然,顾姝失态的病根儿,也推到了查无此人的顾菟身上。
至于旁人是否相信,那就见仁见智了。
人心善忘。
顾姝韬光养晦整三年,估摸着那些丢人的旧事也该随风散去;而她也已经十二芳龄,该定亲了。
因而顾家家里头商量了下,安排她慢慢外出走动,逐渐步入众人视野。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她也交好了几位新的手帕交,比如身边的施苒。
可万万没想到,顾菟她居然回来了!
顾姝气愤慌乱之下,想也不想地先下手为强,先坐实流言,保住自己的名声再说!
她能卖顾菟一回,就能卖她第二回!
只要那贱丫头没脸出来抛头露面,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顾姝想象着顾菟名声扫地人人喊打,被祖父叫人按着打板子,然后半死不活地被丢去庄子上自生自灭的凄凉下场,畅意地笑了。
顾姝纤纤玉手往前头一指,平日里娇嗲的嗓音里满是恶意:
“喏,前头那个穿白戴孝,一身晦气的贱丫头,可不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