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
唐洛书瞧见她眼底的失落,心底蹿升的戾气倏地一滞。
大掌揉揉她柔顺的发顶,这才发觉她头上只简单拿红头绳系了两个丫髻,连半支钗环也无。清爽是清爽了,但不免有些寒酸之嫌。
这样干净的小丫头,一心沉迷医术,哪里有工夫去搞那些鬼蜮伎俩?
或许真是先人托梦也未可知,毕竟她是心思纯善的佛缘深厚之人。
唐洛书换上温柔神色,之前那个可亲可近的兄长便又回来了。
“我尚未定亲,不曾与哪家女子私相授受,无有心仪之人。妹妹不可以讹传讹,知道吗?”
顾菟眨眨眼,乖巧道歉:
“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了。”
“乖。”
唐洛书又摸摸她头顶,直直盯着她明亮的大眼睛,语带双关地说:
“就像你方才告诉雍儿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操心太多,凡事有大人在。这话你也要记得。”
“嗯。”
顾菟点头,强调般又说:
“我听哥哥话,我知道哥哥对我好。哥哥也要听我话,我喜欢哥哥,也对哥哥好。”
唐洛书微怔,俊脸微微泛红,含糊地答应一声直起身,拉着她继续徐徐前行。
喜欢什么的,太直白,小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顾菟见他还拉着自己手,还体贴地轻轻揉捏几下,便以为他在回应她的话,二人顺利达成共识。
顾菟嘴角翘起,沉甸甸的心事放下大半,竟还有些雀跃。
有智多如狐的唐洛书筹谋,长公主府必定能安然度过此劫。
虽说缺少一重仇恨,唐洛书未必还如前世一般,疯狂咬着太子往死里报复,好似她吃亏了,但这账不能这样算。
她还多了盟友呢!
甚至再用心一点,说不定能有个家,和真心疼爱她的亲人。
顾菟嘴角上扬,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兄长快些,他们比试快开始了。”
唐洛书这点子工夫,已经将漂浮的思绪沉淀下来,见她无忧无虑似孩童般无邪,嘴角弧度跟着放松,心底却愈发紧了。
瞧她这模样,不似骗人,那灾祸之言……
他心中心事转动,面上却不显,还和她斗嘴:
“你一时兄长,一会儿又喊哥哥的,我怎生觉着有些不对?想撒娇就喊哥哥,用完人就变兄长?嗯?”
顾菟被拆穿小心机,羞赧地重重一跺脚嗔他:
“看破不说破,方是真君子!”
唐洛书莞尔,接着逗弄炸毛的小家伙: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
顾菟一噎,想起他前世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轻哼一声,默了。
“怎的不说话了?”
唐洛书捏捏她的手,含笑逗她:
“莫非妹妹将为兄的自谦之语当真,真将为兄认作非君子的小人之流?”
顾菟无语抬头望他,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
正话也是你说,反话也是你说,你到底想闹哪样?
“怎会?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哥哥了。”
唐洛书听着小丫头言不由衷的敷衍,忍不住打从心底里开心,呵地笑出声来。
“好。”
真是个小开心果,解语花。
顾菟冷不丁被他笑容晃了下眼,脑子响起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心莫名有些慌,她忙用力别开头去,嘟嘴轻哼一声。
信你才怪!就喜欢欺负小孩儿,不厚道。
果然不是端方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