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菟心中一紧,匆忙跑回木屋,将怀里的匕首藏到破旧水缸底下,一溜烟爬到床上,掀开夹被,依偎到睡下的夏宸渊身旁。
“你干什么?”
夏宸渊伤重浅眠,一下被她惊醒,不悦地沉声喝问。
先前同碗而食也就罢了,现下她却又来爬他的床?他又不是四哥,哪会瞧得上她豆芽菜似的小身子!
“嘘,有人来了,你别说话。”
顾菟捂住他嘴,附耳低语。
夏宸渊浑身僵着,又咬紧后槽牙,强忍着想把这没半点矜持的小丫头踹飞的念头,留神听外头的动静。
“老大,这里有陷阱。”
外头传来男子说话声,还有绳子绷断的声响,引得树枝一阵哗啦作响。
“谁?”
顾菟捂着夏宸渊的嘴,颤着嗓子怯生生问。
夏宸渊一怔,抬眸细看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哪里有半点惶惑不安?
惯会做戏!
他心中轻嗤一声,索性安静躺着,瞧她还有什么把戏。
“过路的,借宿。”
外头响起一声沉稳的男声,众多脚步走动间已将木屋团团围住,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啊,你们也错过了宿头啊。”
顾菟放心似的大松口气喃喃自语,磨磨蹭蹭下地,隔着门缝悄悄打量来人。
“是啊。小姑娘,我们赶路渴了,可否讨碗水喝?”
出言之人语气和蔼,极易放松人的戒备。
顾菟又啊一声,迟疑片刻才乖巧地应声稍等,窸窸窣窣跑去舀水。
外边人静静等着,月色火光将他们每人拉出长长的两条阴影,狰狞可怖。
顾菟小心端来一葫芦瓢凉水,拔开门闩,柴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声招呼:
“大叔喝水。”
黑衣汉子弯腰接过水瓢,凑到鼻前闻了闻,持瓢的指间银光一闪,这才咕咚咕咚大口喝下,解了渴后,一抹嘴儿又递给身边同伴。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
黑衣汉子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一张还温乎的糖饼,往她面前递过来。
“不是。”顾菟吞口口水,摆摆手不要,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谢谢大叔,我不饿。我姐姐身子不舒坦,在屋里歇着呢,你们别吵到她。”
黑衣汉子蹲下,大口咬下糖饼嚼着,笑着问她:
“哦?你姐姐受伤了?我闻着有血腥气。我们带着上好的金疮药,给你们匀些来用?”
顾菟使劲摇手,状似天真地答:
“姐姐是来了月事,会流血,但不是受伤,金疮药没用的,红糖水才好。”
脆生生的童音传进四面漏风的木屋,惊得床上身子不适的“少女”低咳不止。
“呀,姐姐你又咳了?嗓子都咳哑了,真是愁人。”
顾菟心急地回屋给“姐姐”拍背,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夏日里伤风就是不容易好,明天我再摘点草药回来熬吧。唉,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大夫爷爷说的板蓝根连翘什么的,我看那些草明明都长得一样嘛。”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反正都是草嘛,山里的兔子都吃不坏,姐姐肯定也不会有事的,谁叫咱们没钱买药呢。”
外头围着的黑衣人透过缝隙,借着屋里的火把光亮,将床上穿着蓝色粗布里衣,头上扎着双丫髻,面色酡红柳眉轻蹙水眸含情的纤弱少女看了个仔细。
一众黑衣人纷纷朝头领摇摇头,示意里头并非要搜寻之人。
蹲着的黑衣汉子将剩下一点糖饼全塞进嘴里,起身来到门口敲敲门:
“丫头,叔吃饼噎着了,再讨口水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