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菟胳膊被塞进被子里,重新被裹成一只襁褓中的小婴儿,然后脸上又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唔,是他义兄本人没错了。
“兄长怎的这时候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菟忍住一个呵欠,强打精神问他。
唐洛书坐在床边,声音放得很低,愈发显得温柔似水。
“为兄不日将离开京城,特来与你辞别。”
顾菟一下子睡意全消!
唐洛书没吊她胃口,接着说道:
“现如今瘟疫横行,民不聊生,各地陆续有小股匪徒起兵作乱,为祸地方,此为内忧;”
“还有外患。每至秋冬时节,北地游牧部落水草枯竭,便要来犯我中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为兄自请带兵戍边,防范外敌来犯,皇上已是准了。”
顾菟默默听着,轻声说:
“去边疆也好,总比困在公主府束手束脚得强。”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却不免一声叹息。
唐洛书要去边疆,这与前世又对上了!
这才叫做放虎归山蛟龙入水,再困他不住了。
也不尽然。
前世唐洛书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如今长公主跟唐驸马俱在,他未必还如前世那般疯狂报复朝廷,也就不至于再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再者说了,外头还有个九皇子,就算要起兵谋反,也是他先;朝廷镇压起来,首当其冲的也是他。
“出去避避也好。”
顾菟轻声说,挣扎着要起身。
“战场上刀兵无眼,兄长务必多加小心。我给兄长备些药物带上。”
唐洛书隔着被子按住她肩头,轻易将她按回枕头上。
“你少操心些,为兄身边有大夫,寻常小伤都无碍的。”
顾菟不服气反驳:
“普通军医哪里能跟我比?别的不说,我配的伤药自认是极好的!我也不是说兄长定会受伤,有备无患么,不然我不放心。”
唐洛书轻笑:
“带上药你就能放心了?怕还要日夜悬心,担心我是否吃饱穿暖,又有没有吃苦受伤吧?”
顾菟理所当然点头:
“那是自然,你是我兄长嘛。”
唐洛书笑叹一声,抬手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
“为兄也牵挂于你。京中暗流涌动,又逢皇位更迭之际,留你在京中,为兄也着实不放心。不若,你跟我去吧?”
顾菟愣了愣,显然没想过这些。
“倒也不是不行。”
她眨巴下眼,很快将念头理清。
“不过得过些日子。如今瘟疫横行,百姓受苦,我身为医者,不可临阵脱逃,否则师父也不饶我的。”
“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去找兄长呀。到时候兄长也安顿好了,我只等着去那边狐假虎威,谁敢不乖乖给我瞧病,就叫兄长打他板子!”
唐洛书忍俊不禁,低声答应:
“好,兄长给你撑腰,谁不听话,就打他板子。”
顾菟笑眯眯嗯啊一声,不叫离愁别绪浮上心头。
“兄长最好了!”
唐洛书解下腰间圆月玉珮,轻轻一分为二,将其中半月交与她。
“此为为兄信物,可调集公主府大部分人手听你吩咐。日后给我写信,要印上此信为证,可记住了?”
顾菟乖巧点头,收下那枚弯月玉珮,又附耳告诉他一点隐藏字迹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