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何?”
皇帝摔了一份参太子的奏折,面色沉沉问道。
“还不曾清醒。”
大太监躬身回禀,亲自将摔落地上的奏折捡起,不动声色地丢到竹筐里,示意小太监过来将半筐奏折抬走烧掉,别搁这碍皇上的眼。
“都昏迷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醒?”
皇帝茶水也不喝了,将茶杯重重顿在御案上,发出一声闷闷的钝响。
“太医与妙通大师,以及药王谷的上官谷主,正在协力诊治,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大太监奉上一只锦盒,打开来,里头一颗鲜红如血的红丸,芳香四溢。
皇帝拈起那药丸服下,合上眼静心顺气。
“清远道长可曾出关?这次的丹丸不像是他的手笔,火候差了些。”
皇帝打坐一个小周天,稍稍化解下灼热的药性,张嘴吐出一口浊气,精神肉眼可见地好转不少。
“是,此丹乃是清远道长的师弟清正道长所炼制。清正道长擅长道法,于这炼丹一道上,确实不如其师兄精通。”
大太监如数家珍,悉数优劣。
皇帝嗯一声,龙目扫一眼堆积成山的奏折,心底烦闷去了大半。
“这方外之人潜心修佛修道,总有所得。顾家那个孩子,”他顿了顿,哂然。“就自称小神仙的那位,今年不过九岁吧?那方子当真是她想出来的?”
大太监深知他喜好,答曰:
“说是受自其师遗留手札所记药方启发,灵光一闪妙手偶得之。”
皇帝轻哼一声,又接过新斟的茶水,吸吸溜溜啜一口,淡然道:
“她不是发愿要出家行善吗?朕就成全了她!赐她法号慧空,望她不负君恩,以早慧之资质,早日令我大炎病患荡然一空。”
“是。”
皇帝下了旨意,尤觉不足,沉沉问道:
“令她即刻进宫,治好太子。”
大太监提醒:
“她也吓你病了,说是高热不退,卧床不起。”
皇帝冷哂:
“这也配称神医!”
大太监温和回禀:
“约莫是,医者不自医?”
“就你话多,出去!”皇帝瞪他一眼,赶人。
“是。”
“回来!”
皇帝将人喊回来,沉吟片刻,又问:
“鱼连果真与顾府有勾结?”
大太监平平答:
“是。”
皇帝面色纠结,似想问什么,又忍了,挥挥手赶人。
大太监退下,着人拟圣旨去传。
皇帝眯眼凝思良久,才又唤人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一回。
暗卫一阵风般飘出,养心殿内重新恢复平静。
不多时,暗卫回来复命:
“顾菟已经在法源寺落发出家,又带病坚持为百姓义诊,引得大批百姓围观,不好下手处置。”
“长公主一行已至皇觉寺,随行暗卫众多,刺杀失败。”
“嘉庆郡王提早出发,此时应是已经过了燕山了。”
“嘉懿郡主随同萧家人回乡祭祖,已走了半月有余,追赶不及。”
“王杏花与其子回顾府后,突发羊角风,母子齐齐发疯,人都认不得,被顾家以感染瘟疫之名赶出府外。其夫张猛在星月赌坊赌钱,已经欠下巨额赌债,无法脱身。”
“鱼连已死。”
“顾七小姐顾姝抱病,卧床不起。其母白芙被罚跪祠堂,已派手下奶嬷嬷前往娘家求助。”
“白家随即将两位姑娘送去药王谷,赠予欧阳明大夫做药人,要替太子殿下换血治病。药王谷将人收下了。”
暗卫一条条回禀,皇帝默然听着,一语不发。
暗卫继续说道:
“太子前夜曾遣人去左相府,左相府随即派出一队死士,往东南去了。”
东南?难道是去黎疆杀小九?
皇帝眸色晦暗,久久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