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醒了？喝碗汤。”

一路南下，顾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里除了给人看病，替大夫讲解传授防治瘟疫的药方，再没旁的事叫她费心。

芍药将她当三岁奶娃养，吃穿住行无不费心，发誓要将她瘦下去的肉再给养回来。

还有头发！

芍药见缝插针地喂她喝补汤，又说起才传来的消息。

“太子醒了，皇上赏赐了妙通大师和药王谷谷主。大师已经平安回到法源寺，您可以放心了。”

顾菟唔一声表示在听。

芍药见她懒散的模样，知道她累得狠了，总歇不过来，心里又疼，故意说些闲话逗她开怀。

“我本来还想着，主子这么好的本事，干嘛不干脆一把毒药丢出去，将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全弄死了事，非要受这欺负。”

“后来我才想明白了，您是小神仙，慈悲心肠，不能作恶的。而且若真摊上个行刺太子的罪名，咱这辈子怕是老早就给交代给太子陪葬了，哪还能像现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芍药拿帕子替她擦擦嘴角，眼底急躁戾色尽去，温柔平静之色重现。

“主子做得对，咱不干那些短视的事儿。咱就要堂堂正正做人，谁也得夸咱一声好。”

“主子你知道吗，好些百姓给您立了长生牌位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菟打个饱嗝，笑笑道：

“哪有这样夸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真事儿！”芍药又递给她个果子啃，一脸感慨。

“我算是瞧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啊，不能做坏事。瞧瞧您，万家生佛；再瞧瞧那顾姝，千夫所指，现世报都来得没这么快的。”

“不过顾姝母女俩倒是狠得下心，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肯认输，主动将顾姝送到药王谷做药人，替太子解了病痛，也算是咸鱼翻身了。”

“只不过她名声臭大街了，太子妃的名分是别想了，遮遮掩掩地一顶小轿送进宫里，最后也只落得个九品宝林，就连红缨那个孺人都高她一头，以后她可有得熬了。”

芍药语气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又多说了红缨两句。

“倒是那个红缨叫人有点想不到，竟然生生熬下来了，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个人物儿。顾姝跟她对上，少不得会吃亏。”

顾菟看着外头千篇一律的野外景色，挺有闲心地接口：

“那可说不定。顾姝是太子的心头好，日后胜负未知，说不定还能再咸鱼翻身呢。”

外头芒种哈哈笑一声，插口：

“咸鱼翻身不还是咸鱼么？叫她翻去吧。”

芍药一愣，随即也噗嗤笑开。

还真是这个理儿。

“主子，这越往南边越暖和了，来这边过冬倒是好。”

她又新起个话头，状似无意地说：

“只是待得明年开春入夏，怕又会热得慌。到时候咱去北边儿消暑啊？”

顾菟瞅她一眼，直接挑破她的小心思，答允：

“好，待明年开春，路上好走些，咱们就去找兄长，顺便送他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芍药凑趣地问。

顾菟抿嘴不答，眯眼眺望车窗外初冬景色。

南边有九皇子在，她此去也要替兄长跟他搭线，共谋大事的！

至于送兄长的大礼，自然是戍边打战不可或缺的粮草药材了。

此番她舍下三千烦恼丝，与太子闹过一场，引来皇帝出手，险是险了点，但也耗光了长公主对皇帝与太子的最后一丝情分。

他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反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