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开怀大笑过了,因为他情绪控制的能力的缘故,也因为他那性格的缘故,他几乎从未展露过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然而在今天,在现在,他只想开怀大笑一顿。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那俩人干嘛呢?”稍稍落后一点的女生组看着前面突然大笑的莱特,一头雾水。
“神经病啊?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丽莎拽着恩雅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俩人,问道。
“没事没事,”李归尘摆摆手,“就是开了个玩笑,谁知道这小子笑点这么低啊。”
“对对对!”莱特也点头附和道。
“莫名其妙。”丽莎带着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两个男生。“恩雅,我们快走,弱智是会传染的。”
“额……”恩雅迟疑了一下,她其实有点不适应丽莎这么热情的态度。而且,她有些话想要问李归尘。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看着恩雅不说话并直直的盯着自己,李归尘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不……没什么。”话到嘴边,恩雅却没问出口。
‘我不该怀疑他的……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她这么想着。
“快点跟上啊你们!”丽莎走了挺远却发现没人跟着自己,于是转身挥了挥手,并大声招呼着。
李归尘耸了耸肩,“走吧各位,可别让女士等急了。”
李归尘与莱特快步的走了过去,恩雅迟疑了一下,跟上了他们。
其实,她想问的是,既然当年是李归尘破解了衔尾蛇监狱的秘密,并且他成功的逃了出来。那么,被留在监狱的另一个人,是谁?
………………
时间正值饭点,烤肉店里的食客络绎不绝。这是一家装修没什么特色的烤肉店,占地面积约有三百多平米,此时的大厅里到处都响着油脂滴落在碳火上的‘滋滋’声,烤肉的香气铺面而来,令饿了差不多快一天的两名新人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莱特倒还好,并没有因为肚子叫而感觉有多么的不好意思,恩雅的脸却微微泛起了一点红润。所幸店里的灯光是鹅黄色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
“老板,你这还有位置吗?”李归尘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发现好像没有位置了,于是朝着柜台里问了一句。
柜台里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厨师服,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归尘,眼睛一亮。
“哟,这不是尘哥吗?稀客啊。最近闲下来了?不满世界跑任务了?”
“没,这不是部门里来了俩新人吗,我才得空来一趟。”李归尘回答道。
“我说,丽莎姐。”莱特凑到了丽莎的耳边,悄悄说道,“这老板看上去比尘哥大不少吧?怎么也管他叫尘哥啊?”
“额,李归尘其实要比看上去大不少……”
“那他今年几岁了?”莱特接着问。
恩雅在这时候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她表面是冷了点,但卦是女人的天性不是。
“额……”丽莎显得有点吞吞吐吐,“四十一……”
“卧槽!”莱特都惊了,他还以为李归尘顶多也就比他大五六岁,这一下直接干到他叔叔那辈去了。
他这时候又回想起了李归尘的作风,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为老不尊啊……”
丽莎与恩雅皆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喂喂喂,你们就在我旁边说悄悄话,是当我聋啊。”李归尘转过身看着他们,“信不信我扣你们工资啊?”
于是其他三人就立刻闭嘴了。
“老板怎么说?还有位置吗?”丽莎试图转移话题。
李归尘耸耸肩,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已经没位置了,不过老板说我们想吃的话可以带走一些他店里的材料去外面烤,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没意见。”
“无所谓。”
“都行。”
三人乱糟糟的回答道。
“行,”李归尘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老板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老板。”
“跟我客气啥,当初在衔尾蛇监狱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里边了。”老板摆摆手,便去厨房安排去了。
当他离开座椅,两个新人才发现,这老板的两条腿,竟然是后接的仿生腿。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正落在老板的腿上,且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李归尘开口解释道:“老板是当年在衔尾蛇监狱中幸存的普通人之一——就是档案里提到过的那个农场的农场主。因为衔尾蛇监狱的事保密级别很高,组织又怕他在外面乱说,于是就半强制的将他带到了岛上生活。”
“那老板就没什么怨言吗?”莱特问道。
“一开始是有的。不过在了解了我们具体所做的事之后,他就变得十分配合了。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板在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吧。”
“肉来咯。”老板的声音从后厨传了出来,李归尘便停止了他的讲述,并从老板的手里接过了两袋子食材。
“莱特,你去后厨装点木炭,然后再拿一个备用烤炉来。”他对莱特说道。
“啊?”
“啊什么啊,难道你想要两位女士去干这件事啊?”
“哦……”莱特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后厨。
“我跟你说啊,我这肉可都是好肉,用碳火烤个五六分熟的时候味道是最好的,烤老了就不好吃了,记住了啊!”老板细心地叮嘱道。
“哎呀,你都跟我说过百遍了,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放心吧。”李归尘故意装出了一副无语的表情。
老板憨厚的笑了笑,不说话。
这时,莱特也从后厨拿了东西出来,于是李归尘便跟老板告了个别。
“记得常来啊,尘哥。还有那两个新人,你们以后来这吃饭大叔给你们打折啊。”
老板微笑着挥手,并目送着四人走出了店门。
最后,李归尘一行四人选择了故土空岛边缘机场旁边的一块大草地作为了野餐的地点。
此时的天色已是入夜,半边银月半边繁星的夜空描绘出一幅清冷唯美的画。而且,由于此时几人正位于空岛的边缘,往远处看去,那银色的、被称为天顶星的'月亮'此刻看上去距离正在空岛的边缘是如此的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恩雅抬头看着这壮观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冰凉的空气。
这让她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在那个破旧的贫民窟里,她的爷爷似乎在每个夏季的夜晚都会带着她来到天台的楼顶,带她去认天上的繁星。
“你看啊,孙女,”老人总会先指着挂在天顶星旁边的一颗明亮的星星,面容慈祥地说道,“那颗星星叫做‘沃敕’星,代表的是守望的意思。关于这颗星星啊,还有一个很美好的故事呢。”
老人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许的痴呆症状了。他每晚都会不厌其烦的给年幼的恩雅讲述有关‘沃敕’星的传说。并且每次都当成一个新的故事来讲。
尽管已经听过了很多遍,但每次爷爷开始讲故事时,年幼的恩雅都会很认真倾听着。
那段童年是恩雅记忆里的白月光,照亮了她未来人生的方向。
“咦?恩雅,在看星星啊?”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恩雅的身后。
“嗯。”恩雅点点头,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示意丽莎坐下。
夜风裹杂着些许泥土的芳香吹抚在二人的脸上,格外舒服。
丽莎坐在了恩雅的旁边,抱着双腿,一只手指向了在月亮旁边格外亮眼的那颗沃敕星,说道:“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他可是有着一个很凄美的故事哦。”
恩雅抬头看了一眼丽莎,眼神里似乎带着些许惊讶。
“你想听吗?”丽莎转头看着恩雅,问道。
恩雅此时的内心犹如一潭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的清水,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眼神微动,说道:“好……”
“据说呢,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贫穷的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丽莎开始了她的讲述。
“虽然他们贫穷的经常吃不上饭,但母亲的慈祥和儿子的孝顺使的他们每天都生活的非常快乐。
但是有一天,一个意外发生了:母亲染上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
这使得本就贫穷的母子二人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
在那时候,由于母子二人生活在鱼龙混杂的贫民窟,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有一些恶人来欺负无依无靠的母子二人。
但到后来,母亲却奇怪的发现,欺负他们的人变得越来越少,而他的儿子,也经常会带着一身伤,在很晚的时候回到家。
其实,母亲不知道的是。儿子为了挣钱,偷偷的去参加了地下搏击场的比赛。并且,因为他天生就力气巨大。他几乎很快就在地下搏击场打出了名气。
每天晚上拳赛结束,儿子都会带着钱回来孝敬母亲,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钱的真正来历。看到母亲日渐好转的身体,以及越来越富裕的家庭,儿子感到了前所未有骄傲。
但后来,在一次意外中,儿子参加地下搏击场的比赛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
母亲苦苦哀求儿子不要再去参加那种危险的比赛,但是儿子在这其中尝到了太多甜头,又岂会轻易地答应?
无奈之下,母亲毅然决然的给当地的警察局报了警,当她的儿子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母亲心如刀绞。
儿子就这样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但是他并不怨恨母亲,他只是担心,他进了监狱,那一个人生活的母亲该怎么办?
但是,儿子在进入监狱的第二天,就在自己牢房窗外的荒野上看见有人搭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屋子的主人,正是他的母亲。
儿子顿时抱头痛哭。
此后,无论是严冬或是酷暑,母子二人总是隔着一扇玻璃窗,互相守望着。
在那之后,儿子因为表现良好,被减刑两年。
他满怀着期待的出了狱,走进了在这年里一直守望的小屋,想要拥抱他的母亲。
但屋内空无一人。
站岗的狱警告诉他,在这个屋子里生活的老人,在昨天于寒冷和疾病中,去世了。
儿子突然想起,在自己进入监狱的那年,母亲便已经身染重病。
支撑着母亲在这儿生活了年的,是对儿子的牵挂。
儿子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嚎啕大哭,他发疯一般的在母亲守望了他三年的那片荒野上漫无目的的奔跑着,直到因为力竭而跪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因为眼泪而显得格外朦胧的天空。也就在这时,他发现天上多了一颗十分明亮的星星。
那颗星星是突然出现的,甚至在他出狱的前一天,夜空里还没有这颗星星。
星星在天顶星的旁边,洒下了温暖又明亮的光。
‘那是母亲死后为了继续守望他而化作的星星’儿子如此坚信着。
后来,人们便根据这对母子的姓氏‘沃敕’而命名了这颗突然出现在天空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