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机关锁的开启,山洞中发出沉闷的声响,貔貅旁侧的的那一块地面开始向后滑动,灰尘不断的透过缝隙掉落下去。
田方嚷嚷道:“藏的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在石板滑过之后,声响戛然而止。地面露出黝黑的入口,卫影点燃火把从洞口照下去。
“下面有些东西,不过看不清楚。好像,用黑布罩着。”
“火把毕竟光不够亮,俺先去瞧瞧!”
“慢着!”
卫子期挡住田方,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向下面扔去,石头顺着阶梯发出清脆的声音。看到并没有什么暗器发出,卫子期这才放心。
“你们在上面看着。”还是防范一下比较好,他对护卫说着,随后将殷于歌护在身后向下走去。
“梦儿!”郭艾仰头喊着。
关梦噜噜嘴,“我就在上面好啦。”
下面的石室不算很大,三丈宽,可是满满当当的堆了东西。
石质阶梯上,厚厚的灰尘积淀在上面,脚一晃动便扬起烟尘。随着烟尘还有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鼻而来。殷于歌用手巾捂住口鼻,敏锐的向阶梯后转过去,迎着闪烁的火光,似乎可以看见几个人影躲在黑暗里。
“啊!”
“怎么了?”
“那里!”
顺着殷于歌手指的方向,田方举着火把,卫影拔剑上前。离得近了,才看见那几个人影是穿着服饰的尸体,已经白骨化。
“特耐耐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死尸?
死尸殷于歌自然是不怕的,她走上前查看,这几个尸骸已经年代久远,按照时间来推算至少也有十年以上时间了。他们的十指呈现出挣扎的方式,只是勉强合在一起,轻轻一碰,尸骨便掉落在地上散架了。
卫子期:“穿着布衣,也许是打造这里的工人,最后完工之时被主人关在这里,久而久之窒息而死。”
殷于歌摇摇头,“真是残忍。”
尸骨所在的地面带着些凸起,同样积满了厚厚的灰。卫子期用剑轻轻拨弄,金色的光芒从灰尘中穿过。他弯身拾起,是一枚金锭。
“难道那黑布下面…”郭艾有些兴奋,自从他爹不让他开锁之后,就再也没机会造访家中的宝库,见到那么多的金银财宝。他走上前,一把扯下黑布。扬起的尘土呛得大家捂嘴轻咳,歇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
“天呢!”
“这么多!”
“小梦儿,快来看!”
关梦站在洞口瞄了一眼,正欲下去,又想着要和其他护卫在上面守着。为了避免自己眼馋,便又走开了。
有几箱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的金锭。剩下的还有十几箱合着盖子,想来是这些尸骨生前打开的。卫子期上前查看,箱子里绝无虚空,密密麻麻全是金锭。
“子期,你看,这里还有其他珠宝!”
“俺的乖乖!二十箱!满满当当!简直抵得上一小半儿的国库了吧!”
郭艾勾笑,“这下我到理解为什么要把匠人困死在这里了。这么多的财宝藏在这里,谁愿意宣扬出去。”
究竟是何人所藏呢。卫子期拾起一枚,在金锭下面,刻有郢启二字。“是旧帝年间铸造的。”
“那个时候谁有这么大的财力,时隔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取,恐怕是归西了。”郭艾耸耸肩。
殷于歌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听见上面的守卫大喊一声,随后怦然倒地。其中一人趴在洞口,脖颈上的血顺着阶梯留下来。
“不好!”
“特耐耐的,谁!”田方大喝一声。
一行人向上跑去,两个护卫和武荆已然倒地。殷于歌探了探脉,摇摇头。
“已经死了。”
“是刀伤。”
而关梦已经不知去向。
“关梦呢?”
殷于歌到门口,看了四周,全无踪迹。
“小梦儿!”郭艾此刻心急如焚,捶足顿胸之际恨不得拔刀冲出去。
“这里有血迹…”
殷于歌低身,溪中的石块散落几滴血迹,还尚未凝固。
“应该没有走远。”殷于歌焦急的看着卫子期,“可是,血迹到此为止,没有更多了。”
“两侧都有脚印。田方,郭艾,你们一路,左边去寻。”卫子期微眯着眼,“卫影,我们三人去这边。”
“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无论找没找到,知道吗。”卫子期看着郭艾,他脸上的焦急是他从未见过的。
郭艾转身就向左侧跑去。
“哎!你等等俺啊!你又不会武功跑那么快!”
“关梦!”
在密林中走了许久,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在林中回荡。殷于歌万分焦灼,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使得关梦遭遇不测。
卫子期出声安慰:“没事的,关梦武功那么好…”
“能在一瞬间带走她,对方的人一定比她更厉害。我好怕…”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殷于歌抬起头看着天,想要止住眼泪,眼前却不住的浮现关梦的笑脸。
“你看。”卫子期转身,从树枝上取下一小块布料。
“地上还有血迹。看来她在这里停留过,这么了然的线索,倒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关梦的!她一定就在前面。”殷于歌说着就向前跑去。
卫子期摇摇头。真是和郭艾一个性子,关心起人来,自己又不会武功,还冲在前面。
顺着血迹的方向,殷于歌找到了关梦。她被放在树下,衣着完好,胸前插着一支小箭,血却没有流出多少,连衣衫都没有浸湿。
殷于歌慌乱的把着脉,探析到脉搏,终于笑起来,“她还活着。”
卫子期总感觉有一丝不对,杀了护卫,却把关梦弄到这么远的地方,途中还留下血迹,像是可刻意引来。
“调虎离山。”
“将军是说?”卫影道。
“有人意在那些财宝,而且一路跟着前来,竟然没有发现,太大意了。”
“那,属下先回去看看!”
“不用了。事已至此,既然他们有备而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等我们回去,他们肯定也搬空了。”
卫子期顿了顿,“按照原计划返回。”
殷于歌此时无暇顾及那些,专心诊治着关梦,她从布袋里拿出药粉拿了些在手上放在她的鼻底。昏迷的关梦迅速转醒。
“于,于歌姐姐。”她挣扎着起身靠在树干上,“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印象了吗?”
关梦眨着眼,努力回想,“没有…我只记得突然倒地。”
“有没有哪里受伤?”殷于歌关切地说。
关梦试着抬了一下胳膊,“我没力气,但是不痛,应该没有受伤。”
“如此看来,这只小箭只涂了迷药。”殷于歌总算松了口气。
“来,我背你。”卫影走过来,向关梦伸出手。
关梦咬着唇,有些犹疑,可是试着自己起身却徒劳无功。
“难道想我来?”卫子期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挑眉一笑。
“不用了,不用了。”关梦最怕的人就是他,怎么还敢让他背。“那就劳烦卫大哥了。”
“无妨。”
回去山洞的路上,殷于歌也仔细思索了一番。既然他们有备而来,倒是有些担心会被他们困在这里。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返回马匹所在的地方?”
“他不会让你困在这里的。”
“嗯?”
“还没想到吗,这件事,很明显是齐憬然所谓。”
“不会的。”
“证据那么明显,知道地图的除了我们只有他,你还是一口否认?”
“他怎么会知道里面是财宝?十四岭这个线索,是滢姑姑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会…”
说到这里,殷于歌大惊失色,开始来回踱着步,“为什么黑衣人会去找滢姑姑询问一个地方的下落?很明显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不是十四岭。而是这个装满财宝的洞窟,在都庞岭!”
她摇摇头,“所以,不是齐憬然做的。而是找滢姑姑的那帮人。”
“只有齐憬然才会不伤害你的朋友。否则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其他的都死了,关梦被带到这里,毫发无伤!”
殷于歌看着他,他说的振振有辞,也并非没有依据。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分明是在维护他!”卫子期有些恼了,不再看她,这么确切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即使知道了他是玄月教的主司,也是如此。
如果真是他,那么,找滢姑姑的人会是他吗。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问自己,而要大费周章的要滢姑来带给她这个线索呢,这太不合常理了。
殷于歌抬眼,看到他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生气。”
见她主动解释,卫子期气恼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偷偷伸出手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在直挺的鼻梁上轻轻摸着,“我,也语气太重了。”
回到山洞外的千茑藤旁,田方与郭艾已经在此焦急地等候,看见关梦,郭艾兴奋的跳起来,看见她趴在卫影背上,看起来柔弱无力,又担忧起来。
“小梦儿!”
“她没事,只是迷药未过。”
田方说道:“等我们回来时,这下面的财宝都给搬空了。还留下一点掉落在地上的,俺给包起来了。他们应该走的不久,要不然,俺跟上去。”
“不可。”卫子期阻拦着,“能这么快搬空,他们的人数量不少。你一个人就算跟上,也不一定能以寡敌众。如今我们六人,两人不会武功,还有一人迷药未过,情况并不是很好,他们是谁我已有些眉目,还是先出去再说。”
“子期你觉得是?”郭艾背着关梦。
卫子期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带上马回到山神庙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回城。”
风儿吹过,带来一股血腥之气。他看看山洞,神色凝重,“至于他们,先就近埋下,回城之后派人来运回去安葬。”
一行人回到马匹所在的地方,果真如卫子期所说,一切安好,没有人动。拿了工具,卫子期和田方郭艾返回埋尸之后,阳光已经西斜。一行人骑上马,这才踏上返程之路。
返程的时候众人情绪皆是低落,回到山神庙中,天已经黑了。之前看起来无比破败的屋宇,如今觉得像一处温暖的中转站。只是昨夜在这里欢声笑语的几个人,已经不再了。
殷于歌一向有些伤春悲秋,此时更是愁绪满怀。
“怎么样?好些了吗?”
关梦扶着柱子,试着站起来活动,在屋里走了一圈。
“于歌姐姐,我应该问题了。”
“好。”
关梦本是至情至性之人,想起昨夜在此的欢声笑语,不由得低头鼻子一酸就留下了泪。
“小梦儿。”
郭艾见状走过来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
殷于歌跨了出去,站在门前望着夜空,月高高挂起,一切如昨晚一样。
今天的那些人特意将他们引走,再伺机下手,如果真如卫子期所说,是齐憬然做的,倒是能解释他们大老远搬走关梦,还沿途留下痕迹的原因。
让关梦昏迷,是阻拦她破坏他们的好事。带她去远处,一方面是拖延时间,一方面是的确不想伤害她。
而如果是齐憬然干的,他一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只是一路跟着她,利用她来找到这个地方。如果从一开始,滢姑姑来找她也是他计算好的呢…
这种想法像黑暗的藤蔓缠绕,她不禁觉得脊背一凉。
这个夜晚似乎谁也没睡好,天刚泛出鱼肚白,大伙就匆匆起来,上马离去。沿途可见众多的马蹄印,想来是昨日那帮人留下的。
“这条路上的马蹄印不见了。”
据武荆所说,这条长满荒草的羊肠小道是到城中的唯一途径。既然马蹄印消失,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往河洛城去。而当务之急,是在天黑前赶回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