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章 旧案依稀、疑未了(你不再是将首)(1 / 1)青野若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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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卫子期走后,因为小皇子的事,她几乎彻夜无眠。一直睡到午后才起来,跟着又用温大夫给的汤剂浸浴,在菘蓝的帮助下擦好了药,精神好了许多。

“对了!”殷于歌一拍桌子。

“郡主,怎么了?”

“菘蓝,我要去一趟贤医馆。”

菘蓝稚嫩的脸满是为难,“不行,昨天将军叮嘱了,在郡主身体好之前,不可出门。”

“那我去豫王府拜会呢?”

“我一定要出呢?”

菘蓝去到门边,打开院门。外面清一色的军卫,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殷于歌表示放弃,又可怜巴巴的望着菘蓝,“那,菘蓝你帮我找可靠的人把这二百两银票送去贤医馆怎么样?”

菘蓝点着头,“可还要带什么话?”

“就说我已经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过两日我再去看望他们。”

“好。菘蓝一一记下了。”

说罢她找了个信封将银票放进去,又嘱咐着清远。见清远出门,她走到院中,捂着嘴,“惨了!”

殷于歌大惊,“怎么了?”

“昨日郡主回来我惊慌失措,忘了告诉郡主,关梦小姐来找过郡主。”

“小梦儿?”

菘蓝猛点着头。

殷于歌托着下巴,“可惜我现在出不去,再不然,派人去知会她一声。”

“好。”

她又招呼菘蓝回来,“还是算了,如今这幅样子,她必定会担心。”

殷于歌在院中趴在桌上,懒洋洋的晒这太阳,又小心的把手臂有疙瘩的地方挡住。多亏了卫子期的强硬,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在。

不知道他们查案查的怎么样呢,她又徐徐睁开眼,打算去拿来老医师的笔记。

“将军,属下按照吩咐,一直派人跟着相关人员。调拨了人跟着姚沛初,昨晚,鱼儿终于上钩了。”卫影俯身回报情况。

卫子期轻笑一声,“接下来只需要找出动机,便可以翻案。”

“那么,属下去继续追查。”

“卫影,辛苦了。”

卫影难得的笑起,“分内之事。”

湘王坐在一旁,喝着茶,“动机,为什么要王朗非死不可呢。”

忽然,湘王停下翻阅卷宗的手,嗖地站起来,“本王倒是想起一件事。”

“云洛兄但讲无妨。”

“王朗是苏家的表亲,宗族不在都城,他一路平步青云,直到有了自己的宅邸才搬出去住。”

“王朗死时二十八岁,苏筠十五岁…”

又是筠妃?卫子期侧耳,仔细听着。

“二人算是表亲关系,据说王朗很疼他这个表妹,平日里苏筠任性张扬,只要遇到任何问题,他都会出面帮她解决。她十四岁那年生辰,他还扬言说等她及笈之年,会娶她。”

“而之后,也如你们所知道的,苏国公将她送进了宫中。”

卫子期微眯着眼,“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戏言。”

“是。可是,这么疼爱苏筠的一个人,死后他的家里面,连一样苏筠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湘王笑着,“当然,我也只是突然想起,不一定和案件有关。”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谁?”

卫子期执笔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当日推脱不去执勤的,王岳。”

“可是按照记录,他向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是,所以我们都没有怀疑过他。而且他与王朗是表亲,又与苏国公走的近,看起来是相同阵营的。”卫子期挑眼,“但是,昨日一激姚沛初,他就去找了王岳。”

卫子期扬起嘴角,“他今日休沐,我们去拜会一下他。”

这个他,自然是王岳。

二人携侍从来到王岳宅前,正好看见他从屋里跨出来准备出门。他不过三十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瘦削的脸凹陷了下去,那两撇八字眉直愣愣的挂在眼上,极不协调。

“王侍郎!”

王岳早已离开城防司,入了户部。

他一听见湘王的声音,面露不悦,却又无法言说,只好跟着行礼,“臣拜见,湘王,大将军。”

卫子期问,“王侍郎今日休沐,准备去哪?”

“去南郊转转,这五月天天气极好。”

“噢。”

南郊离都城大半个时辰,只带一个仆人,连任何食盒,水袋都没有准备,明显是在撒谎。

“王侍郎倒有闲情逸致。”卫子期挑眉一笑,“不带上家眷?”

“下官想独自透透风,不行么?”

湘王向前一些,“好像,真的不行了。”

他眼色微沉,变得严肃,又向宅内走去,“本王有话问你。”

王岳见此,也只好跟着返回。到了大堂,招呼卫子期二人坐下之后,他并不落座,在那站着,时而逗逗鸟,时而踱步。

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王侍郎,”卫子期手臂支在桌面上,扶额,“你晃得本将,眼都花了。”

“坐下说。”卫子期冷冷的看着他,满是威严。

王岳这才坐到几前。

二人对看一眼,湘王缓缓开口,问,“最近我们受命重查十年前的殷家旧案,想必,侍郎有所耳闻。”

王岳点头,只盯着茶杯看,仿佛里面有幅画儿似的。

“王朗遇害当晚,你为何没有按时到达巡防司?”

“我想,卷宗上写的很清楚了。我受了凉,就看了诊呆在家中睡觉,哪儿也没去。”

“根据供词,你看诊是戌时,但是案发只是在子丑之间。”

王岳抬起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子丑之时,我早已入睡。”

“听说王侍郎家眷众多,就没有妻妾什么的一起入睡?”

“我都说了,当晚我不舒服。”

卫子期沉声问,“换个说法。除了当晚门房的证明没有看你出过门之外,没有其他的证人显示你在卧房睡觉。”

王岳轻哼一声,“他是我表兄,我们素来关系很好,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卫子期修长的食指轻敲几面,直视他的眼底,“你是没有。”他转眸,“可,你背后的人有。”

王岳嗖地起身,险些碰翻了几面,“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卫子期翻过自己手心看着掌纹,也并不抬眼,缓缓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们也掌握了些证据。如若王侍郎铁了心独立承担,我们倒也没有意见。”

他起身,拍了拍手,“只是,听说王夫人最近有孕在身,可受不得刺激。”

“我清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噢?那么昨夜,姚大人深夜造访只是为了叙旧咯。”

此话一出,王岳咬着唇,眼里满是情绪。他早就说了,让他别慌别慌,那姚沛初!真是害苦了自己。

湘王也随着起身,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王侍郎。”

“告辞。”

出了宅邸,二人走在街道上,卫子期轻笑,“看来我们押注押对了。”

“还是子期你这招高,诱虎出山。”

“如今,只需要等候便可。”

湘王抬头看着天空,方才还是晴朗天气,如今阴风阵阵,竟还有些冷意。

“诶,对了。”湘王想起昨日卫骁的叮嘱,“太尉说,让你空了回家里一趟。”

卫子期原本欣喜的脸瞬间变得漠然,湘王问道,“我听柔儿说,苏以真近日满心欢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然决定要娶她?”

“我有的选么?”他勾唇一笑,“既然不是她,娶谁都无所谓。”

湘王试探的问道,“你和于歌…”

“结束了,她已说的那么直白。”

卫子期幽幽地说,“我如今只希望齐憬然能收起野心。否则,她会受到伤害。”

如今只有尽快结束殷家案件,交给她更多时间去处理齐憬然的事。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些年,齐憬然定是有深情的,说不定可以避免这场战争。

“我们,后日审案。”

“那我回刑部让他们准备。”

卫子期侧首问道,“孟慈到了么?”

“今晚到。”

“好。”

“多谢云洛兄。”

湘王轻拍他的背,“嘿,别客气!”

又走出两步,卫子期突然想起那件事,“对了,还得麻烦湘王你帮我查一下本月十号至二十号,筠贵妃的行踪记录。”

“这是?”

卫子期神情严肃,“等确定之后再告诉你。”

“好。”

处理完事务回到家中已是晚饭时间,暮霞倾照之下,偌大的前院中植物光彩四溢。在重遇殷于歌之后,他在心中暗自憧憬,不知道她会将院落打造成什么模样。

如今,已不重要。

侍卫躬身上前,“将军,老爷来了。”

“在大堂?”

“偏厅,正在等将军用膳。”

卫骁端坐,见他进来,只瞥了一眼。

卫子期选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娘亲没来?”

“你还记得你有爹有娘!”

“孩儿不敢忘。”

见卫子期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卫骁的眼底划过一丝心痛,又给他倒满酒。

“为何不回家宅?”

卫子期提起筷子,默默的吃起来。“案件太忙。”

“已经好些天了,查的怎样?”

卫子期抬眼,“此案与爹爹相关,不方便透露。”

卫骁闻言,笑了起来,“殷于歌她也是这件案子的利害人,你昨晚往她那跑,就没透露些?”

卫子期一怔,“与她无关,是我自己去的。我们也没发生什么,爹爹无需挂怀。”

“哼。”卫骁提起殷于歌明显有些怒气,“方才还说案件太忙,没时间回家。”

卫子期此时很焦虑,自从这次回到都城之后,他就感觉与卫骁之间,没有往日父子的亲密。他解释道,“情况特殊,她生病了。”

“期儿!你记住,你是与苏以真有婚约,不是她殷于歌。”

“孩儿知道。”卫子期盛了碗汤,自顾自的喝起。

“我和你娘亲商量过,如果实在喜欢,可以纳她为妾。”

卫子期手一抖,汤洒落桌上,三年前她都不愿意,如今她有齐憬然,这更是不可能。

“爹爹不要再说此事,我不会纳她为妾。我和她之间,如今没有关系。”

“那就好。”

卫骁提起酒杯,一饮而尽,“为父与苏国公商量过,下月中旬十五。你们二人完婚。”

“随意。”

看他淡漠的眼神,卫骁语重心长的说,“期儿,以真是个好姑娘,容貌家世样样不差,又全心全意爱着你。”

“不要负了她。”

他又盛了碗汤,默不作声。

“既然我们与苏国公是一家人,那么殷家旧案一事,到此为止。”

卫子期放下碗,眸色微沉,“何意?”

他放下玉筷,神情严肃,“意思就是,案可以翻。但是,到此为止。”

这意思,分明是让他从王岳这里结案。反之,幕后推手真的是苏国公。

卫子期悠悠的答道,“若是,不呢?”

卫骁猛拍桌面,立身而起,“为父养大你,不是让你对着干!”

他继续说,“你该知道,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爹爹自小教孩儿忠孝仁义,人立于世,无愧于心。怎么到了如今,却要孩儿反其道行之。”

“从政与行军打仗不同。不是简单的认清敌人,杀之后快!”

卫骁在旁边走了几步,“卫家在朝堂立足,需要苏家的支持。”

“爹爹如今已贵为太尉,还想要什么?”

“自古武将不参政。为父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全靠苏家鼎力相助,不能忘了恩情。”

说到底,还是利益关系。

“若是孩儿执意…”

卫骁打断他的话,怒视着,“我不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他又向前两步,“你不会是卫家军的将首。”

卫子期黑瞳一缩,看着眼前的这位自己从小敬重的父亲。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回到家中,总爱抱起他用胡茬渣着他的脸。笑着说,“期儿,也没有想为父呀?”

“期儿,今日夫子教授的什么,给为父背诵听听。”

“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它有而取之,非义也…”

“那,期儿可知句中之意?”

“杀一个无罪的人就是不仁,不是自己的东西拿走就是不义…”

“那为父考考你,接下来这又是何意:志士不饮盗泉,节者不栖恶荫。”

“期儿不知道,夫子没教过。”

“等期儿长大后就知道了,记住这句话。”

“嗯。”

当初践行仁义道德的父亲,如今因为掩盖苏国公的罪行与自己争得面红耳赤。卫子期别过头,又坐回座位,饮着那碗汤。

“开堂审案之前,好好给为父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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