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保持距离的情况持续很久,直到在上古关城拜祭殷母,一路回到都城后。那日才到都城,拜会了豫王,扫了墓,卫子期将她送到新封的宅邸中,叶知秋也跟着来到殷家新宅,还有菘蓝。
宅院不小,离他的新宅仅有一巷之隔。
“我回卫家老宅打声招呼便过来陪你。”
因为这些日子里晚间他总对自己如此疏远,殷于歌淡淡的点了头,便径直离开。
菘蓝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姑娘,新宅有浴池耶,要不要试试?”
“随便。”
她满心都是卫子期,在想为什么除了才醒来那日对自己亲近吻了自己,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些举动,反而待之以礼。连按摩捏腿的次数都逐渐少了,这大半个月中,还更是不曾来自己房里入睡。
是她魅力不够?
还是,他一点都不爱她,只是因为才醒来,所以特意热情些。
“菘蓝。”
“嗯?”
“我和将军当真订了亲?”
菘蓝点点头,这件事叶知秋可早就给她打过招呼。更何况此次回来都城,听说圣上也会很快下旨呢。如今苏以真已经带发修行,遁入空门,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阻碍。
“姑娘,浴房到了。”
殷于歌解下衣衫,试探着进入浴池。虽说已逐渐入秋,但这温度还是不低,这水泡着简直让人浑身发热。
“臭卫子期。”
越想越是气,殷于歌拾起花瓣又将它撕碎了扔在一旁。
“我才不喜欢你。”
“对我那么冷淡,我。”
殷于歌想起那晚,她问过卫子期他们之间有没有行过夫妻之实,她也记得他说的有。
可是…
这么久了,他都不想要自己吗?
想到这,殷于歌不禁羞红了脸,转过身去趴在池沿。与他有关的记忆全都消失,仅剩的一些温存还是这两日在梦中…
她摇摇头,明明算起来才和他认识不到一月,干嘛要这么心急,还做那些旖丽之梦。她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菘蓝放在这里的深紫色丝绸薄衣,在腰间随意系了个结。
“姑娘,洗完了么?”
殷于歌推开门,“怎么了?”
菘蓝笑着,“泡浴时间过长,将军怕你晕倒,让我来问一问。”
他既然担心,为何不自己来。
“他在哪?”
“大堂。”
“我回房歇息,就跟他说我舟车劳顿,困了,不想见客。”
“噢…”菘蓝咬着手指,这二人怎么了。
房中。
殷于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在想回都城的事。卫子期不但对自己冷淡,而且不带自己去卫家老宅见他爹娘,自己独自去。
臭卫子期!
她猛地坐起来,“才不要管你呢,都城里那么多男子,谁说我就只能等你了!”
脚尖刚落地,便看见听见有人敲门。
“菘蓝?”
“快帮我准备衣服,我要出去!”
甫一打开门,她就看见卫子期站在门口。卫子期也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见殷于歌穿戴整齐,挑眉问道,“准备去哪儿?”
“自然去玩。这么晚了,难不成我还能看诊去?”
卫子期微眯起眼,“这么晚了,去哪儿玩?”
殷于歌眸色流转,踮起脚凑近他,“去,风月场所。”
“方才说困了不方便见客,这会儿又生龙活虎的出门。”
“要你管。”
殷于歌转身,自己去衣柜里翻找。原以为他会拦住自己,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内心烦闷,找了件最薄的衣裙去屏风后面换上。裹胸上绣着大朵精致的牡丹,两根丝缎带系在颈后,外面一件浅色半透明纱衣,还给自己挽了个简单发髻,涂上口脂。
殷于歌神情愉悦的走到门边,瞟了他一眼,“我走咯。”
卫子期打量着,眸色微沉,“换件衣服。”
“为什么?”
“夜色寒凉,”卫子期走上前来,试图将纱衣脱下,“这衣服…太薄了,会冷。”
竟是这个原因。殷于歌美目一挑,拉住他正在脱纱衣的手,“我不换。”
“那你别想出门。”
见他这样,殷于歌心中暗自庆幸,至少证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嘛。
“那好。”殷于歌又走到里间,“我睡了。”
她径自躺在床上,等他过来。
良久,屋内没有半点动静,她开始怀疑人是不是走了。她起身探着头朝外看去,一个没注意就踩滑了垫木,磕在地上。
听到响声,卫子期匆忙跑来,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又去医匣拿了药膏。将她的裙摆拉起,小心翼翼用药膏擦着膝盖,并没有破皮,只是有些红肿。
“怎么那么不小心。”
“子期…”
“你好久没有给我按摩了,如今坐了好久的马车,车马劳顿,有些不舒服…”殷于歌低着声音,用近乎撒娇的语气缓缓说道。
她发誓,如果他再拒绝,她就!
不要他了。
卫子期好看的眸子略显迟疑,“换睡衣躺下。”
殷于歌万分开心,连忙跑去屏风后面换了那套深紫色的丝绸睡衣。她不禁感叹这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服,小腿的酸胀感很快便消失无踪。作为将军,连这些竟然也如此娴熟,她微愣,问道:“你还给谁按了?”
“嗯?”
殷于歌翻身坐起来,与他四目相对:“这手法如此娴熟,可不像我醒来这个月才养成的技艺。”
卫子期勾笑,提起她的手放在怀中,温柔地说:“医师说了,在昏迷期间也要保持适当的活动。我…跟他学的。”
既是这样,殷于歌突然为自己内心黑暗的想法感到羞愧,也不知道说何是好,重新躺下去。
“我,我腰也很酸…”
“我让菘蓝进来。”说完卫子期便要走。
“卫子期!你给我站住!”
殷于歌眸色一转,他明明知道自己何意,“你什么意思!”
卫子期转过身来,反问道,“我怎么了?”
“你!”
“你!”
殷于歌气急,“我,你给我过来。”
卫子期这才走过来,她又拉着他坐下,“你看着我。”
卫子期微微侧过头,殷于歌索性扳过他的脸,下定决心坐在他腿上,覆上那片柔软。这一吻,纵使他并没有很热情的回应自己,殷于歌也有些迷离。卫子期终归并不主动,良久,她终于离开,无助地坐在一边,朝里躺下来,“你走吧。”
卫子期直愣愣的起身,“那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
门砰得关上,他真的走了。
殷于歌咬着嘴唇,眼中噙着泪,他到底是不爱自己。
“我不要你了。”
翌日。
殷于歌睡了个懒觉,便起身准备东西去贤医馆坐诊。茯苓依旧热情,她还没到门口,茯苓便来接过药匣。
“殷姐姐,你可算回来啦。好几个月了,我们好想你。”
“我也想你们哦。”殷于歌轻刮常山的鼻子。
“嘿嘿,街坊更想你。”
顺着常山的手看去,街坊早已排好了队。殷于歌收拾片刻,便坐在诊桌前看诊。
“殷姑娘,哦,郡主,我这小腹啊疼的很。”
“郡主姑娘,此前你给俺配的药早就吃完了,今天来,俺是想带来乡下老母鸡送给你。”
“姑娘啊,这一去我们都好想你。”
“大夫大夫!小儿贪玩爬树,方才摔了下来,你看,鼻血不止呢!”
这一坐又是整个下午,忙完这一切,殷于歌心中满足,却也觉腰腹酸痛。
“于歌姐姐,有人来了。”
卫子期正好走进来。
“有事?”殷于歌淡然。
“我来接你。”
殷于歌垂眸,“我待会儿有事,不回去。”
“去哪?我陪你。”
殷于歌凑近他,勾唇而笑,缓缓说道,“南风馆,将军也要去么?”
南风馆明明就是女客玩男倌的所在,卫子期挑眉,“竟然连这种地方也知道。”
“不只知道,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
殷于歌往门外走,被卫子期一把拉住,“回家。”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卫子期脸色渐冷,“回去。”
“不。”
“你信不信我从这里将你抱回去。”
“好啊,让你爹娘都知道我回来了。”
卫子期眼一眯,这语气,难道想起他爹以前对她不好的态度?
“还说我和你订过亲,回都城也不带我见你爹娘。”殷于歌白了他一眼,径自离开贤医馆,“鬼才信。”
“于歌!”
卫子期跟了上去,“明天,好不好?”
“明晚去我家。”
“不去了。”殷于歌微仰着头,“我不稀罕。”
“都城男子那么多,我去找个愿意碰我的,愿意带我回家见爹娘的。”
卫子期一把拉住她,“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来,“没听到么?”
“我说,我去找个愿意碰…”
兀得,卫子期俯身而下,就在大街上吻住了她。这个吻慌乱急促,殷于歌推搡着,这里可是大街。他又发什么疯,昨晚明明不碰自己,今日在大街上…
良久,周围已围了一小波人。
“你是我的妻,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要去哪?你要找谁?”
“嗯?”
殷于歌羞恼,穿过人群向家走去。
房中。
她不发一语,只当卫子期是空气。此时又在气头上,毫无心思看书。她坐在床边,见卫子期自外间过来,换了身玄色衣衫,修长的腿迈着步子,脸上的神情十分暧昧。
他来到床沿坐下,侧首温声说,“我今晨去宫里问了御医,他说…”
“我按照他所说的算了算,今日,我想应该比较安全。”
“嗯?”殷于歌有些疑惑,“什么比较安全。”
卫子期凑近,眼神撩人,“你才大病初愈,我想着,或许等你再养一段时间身体,再行房事比较好。”
“我…”
殷于歌脸刷的变红,他也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谁,谁要和你…”
卫子期额间已冒出细细的浅汗,凑近过来,眼神迷离,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殷于歌慌乱无措,干脆别过脸去。
“于歌。”
他附耳过来,在耳边轻轻唤着,“昨晚你吻我的时候,我,忍得好辛苦。”
她还没回过神来,卫子期已然吻了上来,霸道又温柔,酥麻的感觉似电流通过全身,她眸中迷离,“子期…”
“昨晚跟爹娘已说,我们下月就成亲。”
她微微离开,“下月?”
“我,嫁衣都没准备好…”
卫子期唇角上扬,“我准备好了。”
“你,何时准备的!”
“不告诉你。”
卫子期又凑近,将殷于歌轻柔的推倒在床上,脱下自己衣衫,轻解腰带。他邪魅的笑道,在唇边呢喃,“明明失忆了,身体却记得如此真实。”
“你…”
殷于歌娇嗔一声,挡住他。
“为什么我失忆独独忘记了你?”
纱帐轻垂而下,氤氲的烛光摇曳,照在两人的身上,脸上。闻言,卫子期脸上的笑容僵住,抓住殷于歌的手覆在他脸上,那抹笑,饱含深情。
“因为…爱啊…”
“那,你呢?”
卫子期笑着,浅吻在她唇角:“答案很长,得花一辈子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