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训练完毕,夜色渐晚。沐简纯摘下自己带着的耳麦。她抬眸对着自己的对面的队员道“好了,今天就到这。早点休息。”
“好。”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贺季也跟着上了楼。宁天一正在阳台上打着电话。沐简纯并没有看到他,反而转身走到一边的休息室里倒水去了。
等她再次拿着牛奶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已经换了身衣服从三楼下来的宁天一。
“要出门?”沐简纯问。
“嗯。朋友约。”宁天一道。看着她手里的牛奶,道“喝完早点睡,我可能会晚点回。”
“嗯。给你留门。”沐简纯点了下头。
宁天一对她挥了挥手,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依旧是去往市中心的路,宁天一用的贺季的车。只是不是餐厅,而是一间酒吧里。这家酒吧着落在市中心的南边,一个街道的拐角处,装潢很特别,一共三层楼,门也不是很大,却显得精巧细致,两个人并肩勉强能进。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三楼是贵宾室,隔音效果非常好,关上门根本听不到任何一楼传过来的声音。
宁天一报了魏舟的名字,自有人领着他走进去,穿过中间舞池嘈杂的音乐声和人群,魏舟正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的隔间,桌子上摆放着威士忌。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旁,魏舟抬头看了一眼,见人是宁天一,笑了笑“来了?”
宁天一明显闻到他身上弄弄的酒气,对服务生要了杯橙汁。
“怎么喝这么多?”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向魏舟。魏舟笑了笑,有些微微的醉了。
“不多不多。也就半瓶。”魏舟道。宁天一看着他,有些无奈,开口道“又遇上事了?”
“嘿嘿…被你发现了。”魏舟脸颊因为酒气被熏得有些红润。他原本的皮肤比较白皙,这样显得更加明显了。宁天一将橙汁推到他面前“多少喝一点,已经很晚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魏舟摇了摇头,摆摆手说“不用,我没醉。”他支支吾吾道“我…我跟你说,明明是我的客户,凭…凭什么说抢就抢。凭什么每个人都站在他那边,我不是魏家的孩子吗?我是捡来的?”
他说到最后,好似有万种委屈和郁闷无处发泄,如今见到宁天一,好像有诉不尽的苦楚。
“魏舟!你就是魏家的孩子。越是这样,你就要越强大,拿出东西,给他们看。”宁天一安慰他,他结了账,扛着他的一支胳膊走出了酒吧。
让代价将他的车开着,他将魏舟放进车里。魏舟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上了车,将魏舟送了回去,他家自有佣人照顾他,是一直看着魏舟长大的管事。挺可靠的。
“宁先生。还麻烦你送少爷回来。”管事已经看似有四五十岁了,两鬓染上了一些白发,但样子平易近人。
“不麻烦,他喝了不少酒。明早醒来可能会头疼,你得准备些醒酒汤了。”宁天一道。
“是。会的。”
“我先回去了。”宁天一道。
“我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宁天一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走了。深夜的暮城带着一丝寂静,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只有两边商店里的霓虹闪闪发光。回俱乐部,宁天一将车开进车库,他没有立即上去,而是从外面的楼梯口,上了二楼阳台。也没有开灯,他从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香烟盒,他抽出一根,放在嘴边,拿出打火机,小小的火苗点燃了香烟,在漆黑的环境下闪烁。偶然间,屋内有动静,接着宁天一听到一声推开窗门的声音,他回过头。
那人站在窗边,有些惊奇有迟疑地喊了句“宁教练…”宁天一听这声音,就像是慕沉的,但是阳台的灯没开,里面就只开了个回廊灯,依稀有些看不清来人的脸。
“慕沉?”他道。
慕沉应道“嗯。”
“怎么还没睡?”宁天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了。沐简纯一向不准他们熬夜。
“睡了一觉,起来喝水。”慕沉老老实实地回答。看着宁天一手里的烟,以为是队长不许在队里抽,所以他偷偷出来抽的。他这么想着,还是问道“你是偷偷在这里抽烟?”
宁天一被他这么问着,有些想笑,看了一眼手里的香烟,将它熄灭了才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对他招了招手,慕沉手里拿着矿泉水,走了过去,两人围着一边圆形的石桌坐了下来。
“陪我聊会儿天吧。”宁天一道。慕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好。”
宁天一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时候相当职业选手的?”
“大一。”他回答。不过那个时候,他参加比赛,多半是为了生活费和学费。后来感觉实在经历不够,家庭条件也不好,也就放弃学业,好好打职业了。
“没有读完大学后悔吗?”宁天一问。
“教练,你退赛的时候,后悔吗?”慕沉反问道。宁天一愣住了,缄默不言。
于是,慕沉思索了一下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有一点”他的语气顿了顿,接着道“后来觉得与之相比,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有些东西,是要舍弃的,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是。你说的很好。”宁天一听完,摸了摸他的头。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出来独当一面,慕沉在这之前,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教练,你有心事吗?”慕沉问。宁天一惊讶于他的细心,抿着唇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你很少抽烟的。我听说只有人有烦恼的时候才抽烟。”他解释得认真。
宁天一点了点头“朋友的事。跟你们没关系。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训练。”
“嗯,你也是。教练!晚安。”
“晚安。”
宁天一看着慕沉回了屋,他自己反而一点困意都没有。从魏舟的事情上,他看到了大哥的影子。以及很多人。那些人和事,就像尘封已久的照片文字,渐渐变得发黄和模糊,甚至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这一生能够如此平静安定随和地走完,他已经很满足了。
暮春的晚风有些凉意,他站了没多久,才锁了阳台的门,关了窗户,走进室内。关了回廊上的灯,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