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宁天一就在魏舟的带领下,抵达另一位老先生的家里。一样是刷着黑色木漆的门板,只是这个院子没有陈宅大的样子。
魏舟去敲了敲门,等了相近半分钟,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手拿着苹果啃,一手摸着门把。看着他们都有些陌生,于是道“你们是谁?”
“哦,我们是外地来的,找钟先生谈事情。”魏舟道。
男孩冲着门里喊了一句“爸,有人找。”对着宁天一和魏舟道“你们进去吧。”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门走了。宁天一和魏舟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个人轻轻拉开了一点门缝,双双走了进去。钟先生正在打磨器具,见两个人来,立即停了手里的工作。转身解了身上的围裙和手套。
“你们是?”他的样子要比陈老先生年轻一些,四十出头的样子。人看着挺老实,朴素的。
“您好,我们是外地来的。想跟您打听一下陈老先生。”宁天一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
钟先生听着,直接请两人去了大厅待客的地方坐。宁天一和魏舟跟着他身后。
三个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钟夫人送来三杯茶,都是相同的建盏,只是花纹不一样。
钟先生喝完茶,对宁天一和魏舟说“二位怎么过来向我打听陈老的情况了?”
“我想两家都是坐差不多工作的。也应该在这里很多年了,相互之间应该都有所了解。”魏舟道。
钟先生听完,沉默了几分钟,看向两个人“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陈先生,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宁天一问,
“……年轻的时候也出去过,后来看了,看淡了外面的繁华,还是老家好,就决定回来了。回来有二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我还在跟我爸当学徒。本来资质就没有别人高,更要好好的学。”钟先生说着,他的话语平静切淡然。宁天一听着,目光看着一旁架子上摆放的物件,大部分都是古董。他看不懂真假,只觉得这种收藏价值,一定很弥足珍贵。
“这些都是真的吗?”魏舟也顺着宁天一的视线看着,看完之后,忍不住的惊叹,接着问向钟先生。
钟先生笑了笑“有一些是真的,我爸留下来的。还有一些是他买了别人残了的旧件,修复好的。”
“为什么不卖出去,这些东西卖出去,不就很多钱,发达了吗?”魏舟问。摆着也就摆着,能看而已。
钟先生笑了笑,摇了摇头缓缓的说“也用的。与其给不识货的人,其实我爸更想让它们永远留在这里。懂它们的人,自然会珍惜它们的。”
无关乎金钱和利益,只无语物件本身的故事和收藏它们的人。
宁天一听着,脑海当中忽然闪现过一句话“它们也是有灵魂的,需要给懂它们的人来收藏。这才是真正的归宿。”
“钟先生,如果一个喜欢玉石的人,也会将自己心爱的藏品给懂它的人收藏吗?”
“会的。所谓真正的归宿,就是物有所归,物有所值。”钟先生道。
宁天一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他这一下是彻底的确定了。“谢谢钟先生。”
两个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宁天一是拉着魏舟直接出来的。
“怎么这么急啊?”魏舟道。他还想看看钟先生的手艺呢。
“先去吃饭,总不能一直待在别人家里吧,我们这什么都没有带的,也不懂玉石之类的东西。”宁天一开口解释。
魏舟想了想,也是“那走吧,先吃饭。”
两个人抵达附近的餐馆,点了两份盒饭。
魏舟问向宁天一“下午再去真的不会再被赶出来吗?”
“我确定。”宁天一抬眸,深色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笃定。他的嘴角带着笑容,低头吃着眼前的饭。魏舟一边吃,一边吐槽。
“这菜味道好重,太咸了。肉也不是新鲜的,口感不好。也就这白菜能吃,不过太淡了。大哥,我第一次吃这么寒酸的饭。”魏舟说着,凑近宁天一,压低了声音道。宁天一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他的话语。
“偶尔体察一下民情,了解一下人间疾苦,懂?”
魏舟点了点头,面对他的教导十分受用似得,连连应着“懂懂懂。要不是我饿了,我一口都不会吃。”
说完,他还是低头狼吞虎咽地吃了。宁天一看着他,这不是吃得挺好的么?
两个人再次抵达陈宅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三点钟半了。宁天一再一次敲响了门,依旧是学徒开的。
“怎么又是你们?”
“我们能再跟陈老先生谈谈吗?我保证这次绝对好好谈。”宁天一一手握着门缝边缘的位置。语气依旧是温和又礼貌的。
学徒仁慈,见他们大老远过来,又劳累奔波。于心不忍,于是放他们再次进了门。
“谢谢”魏舟见学徒让出一条道来,赶紧道了谢,拉着宁天一一起进了门。
陈老先生正在后院雕刻,宁天一他们不能进去打扰,于是只能在待客室里等着,学徒过去喊他,才出来。
“陈老先生。”宁天一站起身,话语依旧夹着几分敬重。“对于我奶奶的意愿。我好像明白了。”
“一夜之间就明白了?不是专门去打听的吧?”陈老先生看向宁天一。宁天一也看着他。没有言语,于是陈老又继续道“那你说说,她的意愿是什么?”
魏舟一脸紧张地看向宁天一,可宁天一却只是清了清嗓音,静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吐出八个字“物有所归,物有所值。”
陈老先生抬眸定定地盯着他许久之后,对他招了招手。以示他跟自己来。魏舟想动,却被学徒一个眼神制止了,学徒对他摇了摇头。以示他不可上前。魏舟也立即明白过来,确实此刻不太合适。于是他正襟危坐地坐在了原地。他与学徒大眼瞪小眼的,学徒看起来还有些小,未成年的样子。
但是魏舟却没有询问他具体的年龄,也无需过问太多,免得打扰人家,惹人心烦。
直到他等到宁天一再次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出了门,陈老和学徒目送他们两人离开。魏舟和宁天一走远了,魏舟才渐渐地感觉到真实。
“所以,咱们这样算是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魏舟不敢相信。
“嗯。”
宁天一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赔罪礼物,算是真的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