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廖二人来到了毕达萨摩斯系。

原本就偏僻的野望坡，晚上黑灯瞎火，更是鬼气森森。

顾冲走过图书楼时，想起二楼上的诡异气息，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个踏步飞快进了教学楼，搞得后边的廖胖子莫名其妙。

系里大二到大四，一共47名学长学姐，经郭强民的提前安排，早已等在二楼的大教室里。

“我们系的少年英雄来了，鼓掌！”

见顾冲走进教室，周益邦当先迎上来，将巴掌拍得响亮极了。

他身后坐着的四十多个人，也跟着一齐鼓掌，掌声热烈至极。

“郭老师、周师兄，大家这是玩哪出？”

顾冲给整蒙了。

“为你在校园论坛里跟曹栋比拼诗词的事啊，我们毕达系，可好几年没在学校这么出过风头了，大家都感激你！”

坐在教室角落里的郭强民笑道。

“顾师弟，昨晚我们整个寝室为了你，在论坛里通宵跟人撕逼战斗，那感觉，倍爽！”人群中，一男生叫道。

“顾师弟，你长得真帅！师姐昨晚为了你，都发动我男朋友帮你上论坛撕逼了。”女生也开始不甘示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真是辛苦师兄师姐们了，大家这么抬爱，真让小弟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顾冲笑道，连声道谢。

第一次见面，就受到这种拥戴夸奖，让他真有几分感觉自己是毕达英雄的感觉。

顾冲大致扫视了一下在场所有人的面容，发现大家相貌跟穿着都很“朴实”，还有懒散！

男生有穿短裤拖鞋的、有头发乱成鸡窝的，女生还有人穿睡衣，甚至是脸上敷着面膜的。尼玛！

都说毕达系学风自由，都已经自由到这种程度了？

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照贾又城那般“放养”，不自由懒散才怪。

说笑一阵，顾冲拿过周益邦借来的吉他，准备开始进入正题。

“师弟，喏，你要的会弹吉他的人，给你找来了，大四的师姐高琪……”

周益邦带着一个戴着眼镜，很是清秀斯文的女生走过来，介绍道，“她也是俺们系，在你之前，唯一一个会弹吉他的，你俩好好配合。”

“高师姐，请多多指教。”顾冲客气的说道。

“指教啥啊？师姐我是个吉他只会照谱按弦的半吊子，甭跟我客气，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没想到高琪长相斯文，言语举止却豪气得跟个男生一样，一拍顾冲肩膀，她手劲大，差点没把顾冲给拍趴下了。

“好好好……”

顾冲不无尴尬的笑道，既然都是爽快的人，他也就放开了。

郭强民道：“小顾，你让大家又是集合、又是借吉他的，现在该揭晓一下你准备的‘神秘节目’了。”

到现在为止，大家都只知道是歌曲类的节目，但具体顾冲还没透露过。

一同学打趣道：“听说顾冲同学军训时，曾演唱过两首你叔叔写的歌，把那些一向凶神恶煞的教官们给感动得稀里哗啦，这回我们系的歌，不会也是你叔叔写的吧？”

“不是，这次是我……”

抄朴老师的歌，直接说自己是原创，一时间顾冲还真有点不适应，顿了一顿，“我个人的原创歌曲。这次让我计划咱们系全部上台，给全校一个震撼的大合唱。”

大家一听是原创歌曲，还是大合唱，皆是一阵惊赞，卖力表演的模样很浮夸。

“哟嚯？原创的歌？”

“师弟写词那么棒，顺带写首曲也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但也有人表示质疑，比如说顾冲身旁的高琪：“写歌跟写词是两码事，师弟，这歌你什么时候写的？”

“就这两天，我亲眼看见葱哥写完的呢。”廖星星抢着说道，话里不无得意。

众人闻言，气氛却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郭强民小心翼翼道：“小顾，我跟老贾都指望着你拿出军训的威风，给毕达长长脸，你这现写的歌会不会风险有点大？就唱《曾经的你或者《蓝莲花也行嘛……”

郭强民这话充分暴露了他对这两首歌的喜爱。

“顾师弟，莫不是你在语文课上被黄教授抓现行的那首‘肥鸭肥鸭’？”

周益邦忽然想了起来，廖星星曾在友信跟他提过这事。

顾冲微微一笑：“对啊，就这歌，不叫肥鸭肥鸭，叫《平凡之路……”

郭强民一听，急了：“不是，不管歌名叫什么，歌里怎么能有肥鸭肥鸭？”

其他同学听见“肥鸭肥鸭”，有的忍俊不禁，有的也露出了担忧之色，顾冲写词好、唱歌好是一回事，毕竟自己原创的又是另一码事。

顾冲当时写歌词的时候，纯粹是为了好玩，随手将“Via Via”写成了“肥鸭肥鸭”，哪知闹出了这误会。

“大家先听一遍，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顾冲不再多解释，拿起了吉他，直接坐到了旁边的课桌上。

给吉他调了调音，确认音准，顾冲便开始了演唱。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顾冲只简单唱了前面一遍，便停了下来，想问问大家的意见如何，但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不用问了。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好啊，好啊……”

郭强民在角落里喃喃低语，仿佛这句歌词，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胖子，明明是Via Via，你跟哥说肥鸭肥鸭？真特么想给你一棒！”

周益邦当先对廖星星发出了狮子般的怒吼。

“什么也别说了，葱弟弟请上座，但凭吩咐。”

有一位女同学，夸张地将顾冲拉上了讲台高坐。

就这样，顾冲唱了半首“原创”歌，征服了毕达系所有人。

顾冲将自己手写的两张谱子交给周益邦，让他去办公室复印了，分发给大家人手一份。

在节目这事上，大家唯他马首是瞻，他说啥就是啥，然而，第一天晚上的排练困难，仍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除了高琪单独练吉他外，剩下毕达系大一至大四四个班，共15名女生跟32名男生，分为两组训练。

第一步是首先让大家记住旋律歌词，把歌唱熟练，他一句一句引导，教大家唱。本身《平凡之路这首歌就属于Key不高，简单好唱的歌曲，结果却有相当一部分人找不到调，老半天了连前两句都唱不准。

比如刚才那个拉顾冲上讲台的大三学姐王婷婷，简直就是天生五音不全的模板，怎么教她都能自带“离调功能”；

男生中有个叫钟凯的哥们更夸张，他好像从来没唱过歌似的，一唱歌发音就像是在念，搞得不仅顾冲很头大，周益邦连呼想给钟凯一棒；

还有七个人，男女生都有，唱歌发音很小声，估计是跟以前唱歌不自信有关，怎么都改不过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看，廖星星唱歌竟然算好的了。

此刻毕达萨摩斯系的教学楼，不是“大型车祸现场”，而是“车祸超级灾难现场”，群魔乱舞！

郭强民呆在教室里实在受不了，找借口溜了。

顾冲算是明白为啥连着两年周益邦带着上台朗诵诗歌了，早知如此，他抄几首如《将进酒、《破阵子这种大气豪放的经典诗词，上台一念，那不照样大杀四方！

顾冲着实心累，后来就索性将自己唱的录了一遍，传到毕达系的友信大群里，让大家自己去慢慢听着学。

这一折腾到晚上十点过才散，大家的心情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自己唱得烂的影响，只觉得好玩，还有好几个学姐，美滋滋的问顾冲加了友信，欢天喜地去了。

看着大伙儿既然都这么乐观，顾冲忽然醒悟——反正一节目，不就为了图个开心么？自己干嘛那么当真？

这样一想，顾冲霎时释怀，轻松了许多。

回去时，经过图书楼时，顾冲禁不住往里瞟了眼，除了楼顶一盏昏黄照明灯，其余部分只见楼影轮廓，清冷的立在黑暗中。

他仍能感受到楼里那一丝若有如无的怪异气息，仿佛那栋楼不是死的，而是一头沉睡的未知的恐怖凶兽，随时可能醒来。

顾冲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胖子，快走、快走！”

“急什么？葱哥，你害怕刚才那些学姐会吃了你么？”廖胖子调侃道。

顾冲一路飞奔下野望坡。

他没注意到，图书楼旁那颗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凝望着他，是贾又城。

贾又城望着顾冲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图书楼，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不会吧？”

……

回到寝室，顾冲直接借用胖子电脑，用“眼睛一闭冲上去”的账号，登上了九院校园论坛，真的在闲话板块发了一个道歉贴。

但帖子的标题是这样的——“经文学社曹栋社长的小弟严辞警告，我顾冲决定公开道歉！”

然后帖子内容，顾冲将受到偏分头他们三人如何威胁、恐吓的经过，原原本本写了出来，只在帖子最后加了一行字：曹社长，对不起，我好怕，我知道错了。

604其他三个牲口看到顾冲写的这帖子，乐疯了。

帖子发出去后，全校上论坛的同学，也疯了。

曹栋本人看到帖子后，更疯了。